这股犹豫和迟疑没有在蓝恩的心里盘桓太久。
年轻的猎魔人耸耸肩,就径直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似乎是因为这间酒馆在近几个月以来,连着接待了不少它本该没机会接待的尊贵客人,从而让酒馆老板赚了一笔。
蓝恩初来时还会从木板拼接缝里漏风的木门,此时已经换成了一体式的厚重木门。
“来瓶黑麦伏特加,要冰的,别掺水。”
蓝恩一边跟柜台后面正擦杯子的酒保招呼一声,一边就朝着酒馆靠窗户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虽然已经是旅人稀少的冬季,但是暗沉之水好歹是维吉玛湖周边少有的,跟首都维吉玛有客船路线的小村子。
所以穿戴着简朴布帽、紧身衣、劣质皮草的商人,还有大冬天依旧在帽子上插着各种鲜艳鸟类羽毛的吟游诗人,还有本地闲下来的村民,还是把整个酒馆的气氛营造的热热闹闹。
酒馆的木墙上挂着干枯却依旧有颜色的花环、花链,以示对于梅里泰利的信仰。烛光的暖色调,饭菜蒸腾出的热气、酒香,给人温暖安心的感觉。
吟游诗人的歌声、人们各自的交谈声,让蓝恩的进入并不起眼。
在靠窗的桌子上,一个在冬天却依旧穿着轻便,凸显出姣好身段的红发女人正背对蓝恩坐着。
随着蓝恩走近,他脖子上的挂坠开始摇晃。他能确定,这女人身上肯定有个用来在冬天也能穿的漂亮并且保持体温的魔法护符。
坐在她对面的贝连加尔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说话,但主要还是无聊的用勺子去碾碎盘子里的烤鱼肉。
随着重甲的脚步声临近,老猎魔人才警觉地往上瞥了一眼。
然后,那张百无聊赖却又不得脱身的表情骤然笑开了花。
“啊哈!”
“瞧瞧!瞧瞧!咱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贝连加尔对面的女人猛地转身,那力道甚至大到让她屁股底下的长凳都因此歪了歪。披散在脸庞的红发在一阵甩动后平息,没有挡住那张带着女人的妩媚与女孩的活力的精致脸庞。
特莉丝·梅丽葛德,泰莫利亚皇室顾问,维吉玛炙手可热的政治新贵。
她原本坐在贝连加尔面前随意地聊着天,但其实她脸上的表情跟老猎魔人如出一辙。
一个拥有政治抱负,并希望以自己的努力和影响力将其实现的女术士。跟一个因为畏惧战斗而脱离职业的老猎魔人。
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哪怕光算年龄,他们之间也该有好几条代沟了。
只是因为两人共同的朋友,他们才定期坐在一起。
其中的尴尬氛围如果让蓝恩来表述——
‘你要好的朋友拉来一个你不认识的,他的朋友。然后你们三个在一起玩的时候,你的朋友去上了个厕所’
属于是听起来就难受极了。
对于贝连加尔而言——蓝恩的到来拯救了一切!
“哦!我亲爱的贝连加尔,如果你再挖苦我的话,我可就要用这只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了!”
年轻人摊着手,先是对红发女术士略微拘谨地笑了笑,然后对着贝连加尔抑扬顿挫地说。
老猎魔人当即嘴巴一耷拉,像是条斗牛梗。
原本兴高采烈起身迎接的架势,在半道就重新坐下。
“你这次是去了个诗歌世界?搁那唱情诗的吟游诗人都没你刚才肉麻,该死的,我起鸡皮疙瘩了!”
蓝恩跨过长凳,小心地坐在特莉丝身边。女术士的眼神自从找到他之后就一直钉在他身上。
“咳,嗯哼。这算是调整过来了,我这次去的地方还专门学了学语言,刚才是转换语言习惯,用力过猛很正常。”“那可就最好不过了,不然跟你说一句话我得抖三回。”
贝连加尔用他那张长脸上下打量蓝恩一下,确信这家伙没有缺胳膊少腿,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