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姜扶光坐在马车里,偶尔掀开车帘极目眺望,眼前所见,峰峦险峻,道阻且长。
方圆百里之内,人烟绝迹。
身边有婢女殷勤侍候,沿途有驿站落脚,物资也准备充足,着实算不得风餐露宿,但这一路车马劳顿,对金娇玉贵的姜扶光来说,却是颇为辛苦。
大多时候,姜扶光都是坐在马车里,越靠近西南,山多路少,需要翻山越岭,她就要和其他人一样骑马通行。
山道上骑马远比平地骑马辛苦多了,正值冬季,寒风凛烈,饶是姜扶光有了去杭州的经历,也有些吃不消,大腿内侧磨破了皮,走路都困难,细白手心被缰绳勒出血泡,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每次都是姬如玄将她抱下马的。
每当这个时候,姬如玄总一脸嘲讽地看着她,嘲笑她自讨苦吃,但每到驿站,他总会精心准备各种药膳,千方百计地为她调理身子,大约是被他照顾的很好,这一路她精神不错,人也比之前去杭州健康。
这天他们终于翻过数座大山,四面开阔平坦,姜扶光坐到马车上,靠在小榻上看书。
呼啸的寒风中传来一声唳叫,姜扶光连忙放下书,掀开车帘,推开车窗,寒风从窗隙灌入,冻得她浑身一激灵。
一只游隼俯冲而下,围着姬如玄飞掠盘旋。
姬如玄抬起胳臂,游隼落在他的手臂上,取出竹筒里的信笺,扫了一眼,将信笺碾成齑粉。
“三个消息。”
嗓音被凛烈的寒风刮过,低沉中透着嘶哑。
姜扶光蹙眉,这一路姬如玄将“影密卫”这个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要么一个人在前方探路,要么无声无息跟在队伍后面观察,同行十几日,还没和他单独相处过。
“南越国发兵了,陛下赐戚骠骑金印紫绶,令戚骠骑迎敌。”
姜扶光心中一定,戚家军分兵西南,岭南兵力减少,对南越国固然有利,但南越国并没有立即发兵。
“摄政长公主,不惜放下监国重任,不畏艰险,出使云中国,这足以说明云中国那边的局势,对南朝十分不利,这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云中国不顾早前签订的邦交条款,袭击越析诏的事已经传开,南越国定然也得了消息,对此也会深信不疑,自然不会想到,分兵西南,出使出中国,这都是姜扶光请君入瓮的陷阱。
姬如玄轻笑一声:“戚骁骑做好了布署,会在南越国大军抵达前一日,到指定位置进行埋伏。”“另,征南将军亲率一万兵马,已经向西南进发,不日抵达大理城。”
汉武帝开西南,击败了“昆城之属”各部落,设益州郡,并在大理地区设置了叶榆县,开辟了南方丝路,使得大理成为了蜀川通往天竺的“南方丝路”中转站。
也就是后来的大理城。
大虞朝分裂后,南北并立,商路闭塞,西南脱离中原统治,十万里大山匪盗猖獗,大理城不复从前繁荣,但因西南物资丰富,仍有不少商客铤而走险,往来西南。
姜扶光有些惊讶:“大兄!”
戚在渊镇守岭南十年之久,两年前封了征南将军,列四征将军之一,位次三公,期间奉诏入京的次数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