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骨碌翻身下了床,两手紧紧拉拢了四下散开的衣襟,呆呆地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床上那个人影,耳边回响着他规律的绵长呼吸。
现在她该怎么办好?赵清浅怔怔地呆想着,两眼因为过度用力瞪着黑暗中的人影而酸涩。
她能就这么逃走吗?
赵清浅心底清楚得很,答案当然是不能!
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赵清浅蜷缩在大床的另一角,把脸埋在两膝里,毫无倦意地等待着天明,看来今晚即将是她此生中最长的一夜。
即使是这辈子最长的一夜,也有天明将近的时刻。
四周寂静的教人难受,夜色已泛出一丝蓝光。赵清浅蜷缩在床角,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瞪着床上的男人,那个从昨夜起忽然就变成她夫君的男子。
一整夜她完全没办法合眼,这一夜她心底掠过千头万绪,生出万般滋味,却始终无法预料明日面对她的夫君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待天一亮,他就要发现躺在他身边的妻子其实是个冒牌货了!
而现在天马上就要亮了,赵清浅实在不敢想象等南宫云醒了以后,自己会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伴着一束蓝色的天光,赵清浅渐渐看清楚那个已经成为她夫君的男人。
南宫云黝黑的脸上有一对浓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他的身材超乎想象的魁梧,宽大的喜床在他的身下竟然显得局促。
瞪着那深刻的五官和魁梧的身材,赵清浅想象着当那对眼睛睁开来盯着她看时,眼底的毫芒肯定比父皇还要狂妄逼人。
赵清浅晶莹的眸子轻轻颤动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感觉划过她敏感的心湖,她简直无法把眼前这个粗犷的男人同昨夜那个深情温柔的男子联想在一起!
这个矛盾的综合体,这个强悍粗犷的男人就是她将要伴随一生一世的良人吗?
昏暗中南宫云魁悟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赵清浅缩进了床角,下意识地蜷起小小的身体,该来的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意识渐渐恢复,南宫云两眼都还没睁开已经感觉到半边脑袋头痛欲裂。昨夜一幕幕骤然涌进他的脑海,一想起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此刻就睡在身畔,他猛地睁开眼睛,可床畔是空的!
“你是谁,公主呢?”南宫云环目四顾布置华美的喜房,他终于发现一抹瘦弱的,渺小的,畏缩的小身影。
南宫云眯起眼睛,盯着缩在床边的影子,质问这个看起来满脸惊恐的小人儿。
该死的精绝国王不知道给他喝了什么酒,竟让他晕睡一夜错过了**!
“我…我…”赵清浅的眼睛闪烁着,她低头回避着南宫云的凝视。他盯着人看时的样子吓住了她,不知怎么地,她喃喃低囔几声,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她实在太心虚了!
南宫云瞪了赵清浅看了半晌,直到看清了她身上穿着的大红喜袍,他微眯的眼突然放大。
“到底怎么回事!影儿呢?!”南宫云沉声喝斥,冰冷的口气转而严厉。
影儿?
赵清浅不解地抬眼望住南宫云,他铁青的脸色简直要拧碎了她的心。
“我是问合德公主在哪里?!”南宫云重复了一次,他的口气明显得不耐烦起来。这一次他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赵清浅一遍,一个长了一双闪吧闪吧的大眼睛,瘦不拉叽,畏畏缩缩的小人儿!
“她…我…我就在这儿。”赵清浅垂下了头,声音软弱无力得出乎自己意料。
叫她该说什么呢?
父皇和母妃设计了一场戏,成全了姐姐却牺牲了她,她又该拿什么理由告诉他,他也是这场闹剧的牺牲者之一?
“什么她的我的,给我把话说清楚!”南宫云眯起眼,一手撑着疼得快裂开的前额,皱着眉头瞪住那双惊恐的眼睛。
赵清浅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蹙着眉尖,慢慢抬起头,望着那对不带一丝感情的冷眸子。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昨夜和你成亲的人是我。”赵清浅屏着气,终于把该说的话说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