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安长御笑道。
“果然英雄少年。”董太皇又指稍逊一筹:“此子何人?”
“乃中垒左校尉,汝南陈到。”安长御再答。
“可是杏林坞堡,只身护甘后者?”窦太皇亦是知晓。
“然也。”安长御又笑。
再观场中太史慈,黄叙、张郃、马超等,一众少年才俊。董太皇不由慨叹:“大汉一藩,总有后来者。”
窦太皇心领神会:“当百年无虞。”俗谓“三岁见老”。太学四子,乃治政谋国之翘楚,场上诸子,乃定国安邦之翘楚。
“闻蓟王欲传王位于嫡长子,及冠之年。今日,朕已尽知。”董太皇慨叹。
“世子及冠,蓟王不过四十之年。远未称老,何其急也。”窦太皇柔声相问。
“妹岂不闻,道上小儿歌乎?”董太皇提醒。
“‘南极老,一丈青;东王父,汉三兴’。”此童谚,家喻户晓,北人尽知。
“东王父,三兴汉室,又岂需十载?”董太皇已知天命矣。
“天下三分,细思叔侄三人,继位大统,身皆有瑕。”窦太皇一语中的。
合肥侯被窦太皇所废,史侯被董卓所废,董侯为董卓所立。合肥侯复辟,只因《废帝诏书》存疑。史侯复辟,董侯继位,只因董卓“托名汉相,实为汉贼”,贼臣废立,礼法存疑。
再深究,困龙台上,先帝弥留之际,连出二诏,尤其《起居遗诏》,实乃乱国之举。倾覆社稷,动摇神器。乃至叔侄相争,天下离心。
深看甘后一眼,董太皇悄声问道:“闻桓帝诏曰,兄终弟及。乃由勃海王刘悝继承大位。此事,当真否?”
“然也。”时过境迁,尤其田圣亦在蓟王后宫。且今与董姝相依为命。故陈年旧事,窦妙亦不做隐瞒:“时先帝无嗣。欲行兄终弟及。大将军(窦武),撕毁诏书。杀田圣等,宠妃灭口。后共议入河间。”
“无怪道路流言,刘悝恨不得立,欲钞征书(注①)。”董太皇悉知内情,亦不禁五味杂陈。
“如今再看。姐姐以为,‘车班班,入河间’,福兮,祸兮?”窦太皇美眸,难掩悲凉。言下之意,时桓帝崩,无子,皇太后窦妙与父窦武,定策禁中,使守光禄大夫刘儵,中常侍曹节,并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出使河间,奉迎新帝。刘弘时年十二。时董太皇不及而立,正是如花妙龄。
“唉……”千回百转,皆归一声忧叹。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然窃以为,比起当日,三餐不继,生活困顿。车入洛阳,逆天改命,亦是无从之选。
忽听欢声雷动。
场中一白一黑,二宝马神驹,并驾齐驱,同时撞线。正是张飞和赵云。
不及瞬目(眨眼)。余下千里驹,呼啸而过。难分伯仲。
“胜负何分?”长姐笑问。
蓟王言道:“长姐称剑绝。纵白驹过隙,亦一目了然。”言下之意,即便肉眼无从分辨,亦可平心而断。
“毫厘之间,当子龙为先。”长姐有一说一,侠义不减。
“那便是子龙为先。”蓟王笑中,情深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