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娟这才闭嘴,末了还不忘嘟嚷一句:“六哥你一定要当太子!”随即眼睛一斜,望到梨容,嘻嘻一笑:“容姐姐么,可以做太子妃!”
“你把这些大事都给定了,那父皇干什么去?”朗昆慢悠悠地问。
稚娟呵呵一笑,把刚才的不快都抛诸脑后了。
朗昆举起筷子,给梨容夹过一筷子菜去:“吃饭吧。”
“我的呢!”稚娟一见,又嚷嚷起来。
朗昆也不语,连盘子一起端过来,塞到稚娟手里:“都给你,够堵嘴了不?”
稚娟恨恨地翻了个白眼过去。
媛贞一路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忽然听见二哥茨平在叫:“媛贞!”
她慌乱地在脸上一顿乱抹,生怕让哥哥发现自己在哭。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茨平觉得奇怪,这时候,她该是在公主的院子里吃午饭才对啊,更何况,朗泽来了寺里,她必然是要粘着他的。
媛贞低头答道:“我,我吃过了。”
茨平已经觉出了异样,俯头一瞧,媛贞双眼红肿,显然刚才是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
“怎么了?”他的话里,有些怒气冒出来:“是公主?”转念一想,不对,遂问道:“是他,又欺负你了,是不是?”
媛贞摇摇头。
“哥哥给你作主!”茨平愠道:“他对你做什么了?!”
媛贞拼命地摇头,把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你不说,我去问他!”茨平火气一窜就上来了,说话就要去找朗泽。
媛贞死死地拖住他,又开始哭道:“别去了,求你了——”
“他奶奶的,老子剁了他!”茨平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你剁了谁呀?”一个悠哉游哉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朗泽,迈着四方步,好不惬意的样子。
茨平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要找的就是你!
“媛贞,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好找。”朗泽笑吟吟地看着媛贞,口气亲热,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就不曾发生。
“快跟我回去,我一直担心你呢。”他来拉她,媛贞迟疑了一下,他复又拉拉,她终于,还是顺势靠到了他身边。
茨平狐疑地望他们一眼,脸色缓和了一点。
“我心情不好,说了她几句,她就跑了出来,”朗泽解释道:“我还后悔呢,到处找她来着。”
媛贞惊慌地看了看茨平,害怕他发脾气,引起两个人的冲突,于是赶紧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小心,败坏了他的心情,才……”
茨平默默地望了媛贞一眼,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人家小俩口吵嘴,说话间就和好了,相互担当着责任,你一个外人,还有什么理由咋咋呼呼呢?他一下子泄了气,无奈道:“走吧,走吧,我还要去巡查呢。”
于是三人各自调头,各走各路。
茨平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朗泽和妹妹的背影好一阵发呆。朗泽的态度,看上去真假不定,而媛贞,却对他一往情深。作为哥哥,茨平很是替妹妹担心,现如今,朗泽还是皇子,对妹妹尚且如此,一旦他将来当上了太子,当上了皇帝,妹妹又将怎样过日子?现时茨平若是真的动怒,朗泽还要顾忌几分,日后,不要说茨平,就是爹爹镇南将军,朗泽恐怕都难以放在眼里。
茨平想到的,还是那个在脑海里盘桓了很久的问题,这门亲事,到底恰不恰当?!
朗泽一路走过来,拉的虽然是媛贞的手,想的却是另一番心思。
他对媛贞,若即若离,如果只把媛贞做妹妹,他无所谓,可是,要当妻子,他怎么也爱不起来。
母亲的如意算盘他不是不知道,而他自己,不想当太子那是假的。那么多年过来,所有人都在把他当太子对待,所欠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立储的仪式,如果,一旦加封太子,对象不是他,众意哗然之下,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不说,就是以后能不能适应,还成问题。
太子,他一定是要当的,就是母亲不督促,他也会认真对待。毕竟,胡闹是胡闹,他还没那么糊涂。
梨容,他也是一定要娶的。他流连烟花,阅人无数,环肥燕瘦,温香软玉,什么滋味没有尝过,可是真正令他动心的,还是她。当她沉静地站在那里,仰起那张纯净的脸庞,他就觉得自己象一艘游船,飘荡经年,终于靠岸,而她,就是他平静的港湾。当他认识她之后,才开始明白自己以前的荒唐,才开始后悔自己从前的放浪,他甚至,想尝试着用什么来抹去过往的一切劣迹。只为,能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