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泽默默地转过身来:“请——”
“王爷,”张长庚进来,还未落座,便一鞠身:“下官来给您回话了。”
“如何?”朗泽笑着指指凳子:“坐下说。”
张长庚没有坐,站着,笑道:“是两个人同时验的,然后写下来给我,俩人看法一致,尸体是个身高不超过四尺二、年纪在四十以上的女人,肚中残食尽是糟粕,绝对不是什么家世好的人家。”
朗泽微笑着点点头,梨容十八岁,相差太远了,而身高,应该是四尺七八的样子,她走前是若愚的婚宴,可能什么也没吃,但绝不会肚中有糟粕。
看来,袁公公的猜测是对的,陈家这个死了的丫环,不管是谁,总之不是梨容。
那梨容到哪里去了?
昭山跳崖的女子,应该就是梨容,她装成哑巴,留在了刘家。
她为什么,要去跳崖呢?
朗泽心里一抽,猛然间回过神来,看见张大人还在屋里站着,于是问道:“墓地恢复原状了没有?”
“恢复了。”张大人回答。
“你确信开棺验尸没有被别人看见?”朗泽又问。
“下官二更天去的,带了两队人马,一队守在坟林外,一队在墓地旁,绝对没有别人看见。”张大人说。
朗泽笑道:“张大人办事真是靠得住,谢了。”
他朝后一使眼色,下人送了张大人出去,暗地里塞了不少的银票。
朗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忧郁。
我错了吗?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是陈若愚容不下她?可是,他不是为她建了一个金屋子吗?还是梨容被逼婚?不对啊,她的孝期还没过完呢。那就是她无法忍受陈家的生活?她是个死心眼的人,决计还在思念着朗坤,是自己忍受不了了,还是陈若愚容不下她心里还有别人?
一想到梨容在雨夜跳崖,朗泽吓得是冷汗直冒,一阵自责。这段时间我忙于自己的事。确实是把她疏忽了,我以为,在陈家,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看来,当初选择把她留在陈家,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会不顾一切把她要回到自己身边,不管到哪里去都带着她的。
朗泽眉头紧颦。
梨容选择轻生,真的如袁公公所说,她是无路可走?这样为难,为什么不想到来找我?她难道,直到现在还对我有成见,不肯相信我?难道。对这个世界,她真的已经毫无眷念,就连对我,也没有一丝的牵挂?
朗泽想到这里,是又伤心又丧气。忽一下,又失笑起来。她既然对人世毫无眷念,对我毫无牵挂,对深爱过的朗坤,也该是彻底绝望了,倘若她对朗坤没有死心,又怎么会舍得去死呢?
既然她对朗坤死心了。我就有希望!
他忽一下,精神抖擞起来,要得到她的人,并不难,难的是,得到她的心。现在。在梨容的心里,他跟朗坤,终于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而明显的,他比朗坤更有优势。她或许。不见得会稀罕,但他,一定会给她,整个的世界!
但是陈若愚,这个该死的,他绝对不会轻饶!
如果不是当年他要袁公公调集最好的玉匠来雕簪子,袁公公亲历了簪子的出世,又怎会在金陵城中认出梨容的发簪。他因发簪而出手相助若愚,让袁公公将事情禀告皇上,果然,为了顺利地断绝梨容的念想,皇上出面,将事情安排妥当。在这其中,他就是出了那三万两黄金,其余要做的,都假借皇上的手,完成了。
只有一件事,超出了他的掌控,那就是谢大人被斩,梨容被卖给陈家。那时他正好以母亲生日即到的名义,去了边关,与大舅二舅会面,表面是商讨母亲的生日庆典,实际上,是另有其事。
他以为,为了谢家当年的恩典和已有的婚书,陈若愚会对梨容好生照顾,他也好借了这段时间,把梨容安心地放放,尽快忙完自己的事。谁曾想,还是出了岔子。
梨容真要死了,他就要把若愚碎尸万段!
现在梨容暂时无事,但他也会要把若愚碎尸万段!
朗泽恨恨地一锤桌子,心头有些后怕,梨容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呀——
他此时最为担心的,不是刘家那个救回的哑巴不是梨容,而是刘厚木决定娶这个假冒哑巴的真梨容!
不是梨容精明,要假装哑巴,而是她心已死,不愿再开口说话。可是,如果一个哑巴也动摇不了厚木要娶梨容的心意,那才是真的危险。
现在关键的,不是去跟陈若愚算帐,而是要好好地守护他的梨容。他到底,是让梨容呆在刘家,还是回到陈家,抑或者,是干脆,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
他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外面下人的声音:“王爷,袁公公来了——”
“袁公公,今日又有闲情了……”朗泽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袁公公笑道:“我去陈家,顺道经过殿下这里,进来讨口茶喝。”
朗泽嘻嘻地笑着,往里一让。
“皇上又让你去陈家干嘛?”朗泽笑吟吟地说:“还是公公能耐大,看来,皇上是相信梨容还在陈家了,若愚的小命这下暂时无忧了。”
呵呵,公公笑着说:“这小子傻有傻福,这会,就是梨容真的死了,皇上也不会杀他的。”
“为何?”朗泽诧异,嘴角一扬,笑容毕现,玩味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