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雪对扶苏这副得意的模样恨得可谓是银牙暗咬,不过依旧是柔声道:“此等事情难以一蹴而就,还望使君多多体谅。不过这一般品相不错的粮米也只要二十钱了。于百姓而言,有此一条,当不致米贵伤民,米贱伤农吧。”
扶苏点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对司仓曹吏仓勤道:“郡仓此次收口赋共计多少钱。其中,有多少是实物,有多少收上的是铜钱。损坏者几何,非秦半两者几何?还有,郡仓中还有多少铜钱。”
扶苏一问,仓勤马上答道:“回禀使君。此次口赋入库共值一千九百四十八万钱,其中实物以平价论约有八百九十七万钱。收上来的铜钱约有一千零伍拾一万钱。其中半两钱约为九百余万,非半两钱者多为赵币若上缴中枢回炉重练,则计损失约有三十余万。郡仓计数损坏之钱币,约有两千余枚,回炉重练损失约有两百余钱。此次郡仓的铜钱……尚有七十余万。”
扶苏听了这些数据,失笑道:“前面这数字是一个比一个大的吓人,后面的,却是越少了起来。罢了,此次移交齐氏商行的有多少。”
这话,却是齐玉雪回答了,道:“禀使君,齐氏商行此次开建酒楼一座,酒坊一处。粮米店三家,布店四所。其余贩卖活物的,则计有二十余处。共从郡仓调集了粮米三万石,布九千匹,活鸡活鸭活鱼各有七百余只,猪牛羊共计一千余头。其余刚死不久的牲口约莫三百余,也都送来了。”
扶苏注意到司仓曹吏在听到齐玉雪将那些活物运出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放松至极。显然,这些活物对郡仓的人手压力是极大的。毕竟,死鸡死鸭的价值和活鸡活鸭的价值相差是很大的。这些东西虽说被扶苏送给了官吏当做官署的礼物,可每日管理不善死掉的牲口都是不少,若是不及时处理,贬值还在其次,来个什么传染性疾病扶苏就吃不消了。
眼下这些东西被转移了出去,又能抱住其价值,不让扶苏收上来的税赋莫名其妙少了一截,自然是乐事一桩。
麻烦少了一桩,扶苏又是对数字敏感的,顿时问道:“这些共计价值几何?”
问价值几何,实际上就是问齐氏商行把这些东西变卖掉后能赚多少钱。扶苏事先可以和齐玉雪沟通过的,给齐氏商行半成的利润当做劳务费。
可别看不起这半成,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扶苏自己买进来的货物。而是政府收取的税赋!也就是说,这些收进来的东西都是国家收入,成本就是国家的信誉,实际上金钱上算就是没成本。
也就是说,这利润就是实际收入。
扶苏问的轻松,可这计算实际繁琐非常。有道是上官一张嘴,下官跑断腿。齐玉雪心中可算是烦闷不已,却无处泄。要知道,齐玉雪可是齐氏商行的千金女当家,何曾被人这般当做下属使唤,还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的。
心中烦闷是烦闷,却不能真表现出来,齐玉雪将数字心中过了一遍道:“禀使君。粮米以优等粮米计三十钱一石出售,中等粮米如禄米那般,则以二十钱一石出售。末等粮米计以十钱一石出售。三万石粮米,约值六百万钱左右。布匹多为土布,值二十万钱左右。其余活鸡活鸭,约值十万钱。”
扶苏拍拍手道:“很好嘛。这些东西还不到郡仓此次口赋收上来的一半。尤其是布匹、活物这些都没怎么拿出来,下次统统拿出去用来丰富市场也是不错。另,本郡再从上次豪族查收的粮米里调集过来,此次不仅把这股哄抬物价的逆流给打压了。也好生给官署里增收增收,不然,你们官吏的工资这么高,我便是想也不足喽。”
扶苏前面说得轻松,方茹和仓勤却都是谨记在心。到后面一句诙谐的话,气氛顿时为之一松。众人看着人流繁忙的西市,以及东边刚刚升起的朝日。莫不觉得雁门就如这朝霞里的朝日一般,划破乌云,天朗气清。
始皇三十七年七月十日。
经过扶苏和齐氏商行一番动作,扶苏66徐徐以通过军方的名义以运送军资为名,将同在西城军营旁边郡仓里的实物卖到市场。借此将不易储存的实物通过此刻高昂的物价换成一个个圆滚滚的秦半两,一时间让郡仓越加空旷寂静的同时,储存钱财的仓库也变得越加热闹。
这些被严格执行保密条例的云中士卒自然不会晓得此刻雁门的物价变化。
从七月一日起66续续开设的齐氏商行成了雁门百姓熟知的商行。原先张朱刘于四行行控制雁门时常的情况被骤然间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