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也听到幼菡的声音,回头一看,韶华正在冰水里挣扎,她吓了一跳。
殊不知忆柳跑上前,把幼菡也给推进去,然后拉着锦华急忙喊道:“七娘子,咱们快跑!要不就追不上马队了。”锦华被忆柳的举动吓住了,被她一拉,硬是收回目光,不去搭理韶华她们,回头拔腿就跑。
冬天的池水冰冷入骨,就好像针刺到皮肤上一样,痛彻心扉的寒冷。韶华在水里挣扎了几下,结果因为手脚被水动的僵硬,衣服浸湿而显得沉重,整个身子越挣扎就越往下沉。
天晓得,她会射箭、会骑马、会上树、会爬墙,可是川北没有水,所以她根本不会游泳。
如果她没忘记的话,大年
凌氏常说善恶终有报,因果有轮回。是因为她刚刚杀了人,所以这个就是现世报吗?可是她是无心的,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锦华她们。为什么上天就不肯给她一次机会?不对,上天给过她机会了,否则她早在一年多前,跳车那会儿被蛇咬死,挂在树上了。至少她有机会遇到严恺之,也跟严恺之表明了心迹,只可惜没能听到他的答案,让她觉得这次的生命活得好窝囊。
若再有一次,再有一次机会的话。
“都是因为你!你要是不回来就好了,不回来的话,爹爹就不会理我了。”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锦华地站在岸上,气呼呼地对着一个在水中挣扎的女孩骂道。等到那她看到那女孩的正面,韶华忽然惊醒,那不就是自己吗?难道当初她之所以会变成李韶华,就是因为被锦华推下水。
所以,这回落水是要她把身子还回去吧?
可是她那么地不舍,她不甘愿,她还想活下去。还没跟严恺之好好说过话,还没成为他的新娘,还没有跟辛茂山夫妇正正式式地磕头拜谢养育之恩,还没有感激李勋卓夫妇对她这一年多来的关怀。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不甘心就这么把身体还回去。
“韶华!”
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召唤她睁开眼,韶华强撑起眼皮,似乎看到严恺之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真是好笑,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严恺之,他怎么可能会出现。
“给我醒醒!我不许你闭眼!听见没有!”严恺之颤抖地声音,嘶吼道。
只见怀里的少女紧闭双眼,嘴角还弯起好看的弧度,似乎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他顾不得自己也一身冰水,双手叠在她肚子上,用力按压,挤出她腹中的积水。感觉到柔软而娇小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冷,他一惊,立刻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取暖。
“我警告过你的,不许再做危险的事,不许吓我,你听见没有!”严恺之全然不知自己的声音已经失去理智,幼菡在旁的哭腔,让他更加烦乱起来。“李韶华,你给我醒来,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想听了吗?”
未曾失去过就不知道什么叫珍惜。他曾经懊悔过没有向辛家提亲,白白耽误了一个娘子的青春年华,可当他知道辛子墨已经许配他人,心里的愧疚又一刻被遗憾取代。心里想着,或许世子会是比他更好的归宿,谁又会在意十年前那一句天真的承诺。可是辛子墨的死在他内心留下很深的阴影,特别是攸宁对他说过,辛子墨总是在城头上等着他前去。严恺之内心的震惊和愧疚,足以让他把自己亲手杀掉。
所以,对于其他娘子的示好,一方面是因为弘弋夺位的关系,一方面是心中有佳人,不愿负佳人。韶华算是特别的存在,就像一抹无孔不入的阳光,让他温暖,让他惊喜,让他不得不去侧目好奇。而他一度在她身上看到辛子墨的影子,可又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这个而迷失了自己的心智。
从她一次次地用各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来闯入他的眼帘,早在他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习惯性会去捕捉各种关于韶华的消息,只是因为韶华比他更为主动,根本无需他费心,就能像是一朵茶花在他面前满满地开出花心。
他尝试闭眼不看,可是她的花香,她的倩影,已经在他脑海里无处不在。
得知弘文蠢蠢欲动的计划后,严恺之甚至有些兴奋,期待他赶紧逼宫造反。只要如此,他和弘弋就更有理由将他制服,把其党羽一网打击,到时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将她迎娶过门。他不想她跟着他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也知道李阁老绝对不会再局势未明朗之前,把孙女许配给任何一个势力的主力。正因为这种笃定,所以他知道,王府的提亲必然失败,若他在朝上稍加压力,弘方就不得不从李家那边收回爪牙。
眼看时机越来越近,就连平洲三将中的徐家也派人进京,准备到时候与埋伏在皇陵的商家里应外合,一举得胜。
只是没想到他出城迎接徐子昂的时候,却听到李家在城外受到埋伏,甚至韶华她们和李勋卓他们脱离了联系。那一刻,严恺之想起当日在归京途中,也遇到韶华母女三人被劫匪挟持,以及韶华那冒险的举动。想到她头破血流却还能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忍不住一紧,留下英罗带徐子昂回京,自己则立刻骑马掉头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