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跑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抱住貂蝉,可是又害怕体内那恐怖程序发作,只得用手拼命一拉貂蝉的罗衫,将她从曲栏上拽下来,飞快地松开手,犹是右手灼痛不已,弄得他眼泪滚滚,忍痛流泪道:“我知汝心久矣!只恨恶贼防范甚紧,不能共语!”
貂蝉忍住羞辱,伸手扯住黄尚那身夜行大盗衣,抽泣道:“妾今生不能与君为妻,愿相期于来世。”
黄尚很配合地流着眼泪,悲悲切切地道:“我今生不能以汝为妻,非英雄也!”
见他渐渐中了圈套,貂蝉心中既惊复喜,颤声道:“妾度日如年,愿君怜而救之!”
黄尚眼珠转了转,咬牙道:“我今偷空而来,恐那恶贼见疑,必当速去。”
貂蝉见他要逃,心中惶急,忙牵其衣泣道:“君如此惧怕那恶贼,妾身无见天日之期矣!妾在深闺,闻丞相之名,如雷灌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
言讫,泪下如雨。
听了这番羞辱人的话,黄尚果然是羞惭满面,红着一张脸,仿若关羽一般。
貂蝉见他羞愧,心中暗喜,却不知道,他脸红却不是羞得,而是强忍住笑,憋得一口气上不来,几乎活活憋死。
他狠狠一咬牙,把笑意硬憋回去,放声大叫道:“那恶贼,夺我娇妻,——呕!——我与他势不两立!你看我拼着生死大险,就跑到这里来看你,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貂蝉大喜,正要趁热打铁,让他定下决心,忽然听到有人大叫道:“你们在做些什么?”
貂蝉大惊,抬起头来,看到在远处绿柳林中,走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高大英俊,面色冷漠坚毅,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自己,正是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冷酷男子,当朝武威王。
在他的身后,一个獐头鼠目的壮汉腰佩宝刀,随侍一旁,目光惊恐,却强撑着大叫道:“丞相大人,大王待你恩重如山,你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
这个人,却是胡赤儿。
他奉了黄尚之命,先假借众将之名,请武威王出外赴宴,路上又跑来告密,道是丞相在王府中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么勾当,因为自己忠诚于武威王,因此不惜生死,前来告密。
封沙与无良智脑相处日久,一眼便看出这尽出于他的布置。心中虽是恼无良智脑又在胡闹,却也不敢怠慢,忙带着胡赤儿返回王府,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耳力,远非胡赤儿能比。即使相隔甚远,犹能隐约听到二人言语,心中不由愤怒,虽知二人都是演戏,还是心痛难耐,仿佛那一日在诸葛山庄外,死别生离,又在眼前。
貂蝉惊得呆住,看着封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藏在眼底的那一抹心痛愤怒,忍不住心如刀绞,羞惭无地,仿佛自己真的是被丈夫撞破了私情一般。
二人遥遥对视,目光中包含千言万语,心中百感交集,默默地看着对方,都说不出话来。
在她身边,黄尚却是笑得肠子都疼了。只是不敢笑出声来,脸上肌肉抽搐不停,看上去表情古怪至极。
若是貂蝉识得胡赤儿,必然会看出端倪。只是她初来武威王府,丞相府也只呆了一夜,初次见到胡赤儿,只道他是武威王的随从,哪里知道胡赤儿是黄尚的心腹,这一切尽出自丞相大人的谋划,目的却只是为了看到这一幅有趣的画面。
这一时刻,封沙与貂蝉默默对视着,胡赤儿因惊讶恐惧而说不出话来,黄尚在一边笑得浑身抽筋,谁也不说话,只有难耐的沉默,遍布凤仪亭外。
见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黄尚强忍住笑,挥手从腰间拔出钢刀,挥刀大喝道:“封……刘沙!你强夺我毕生挚爱,呕!我跟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