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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娘站在高楼之上,翘首仰望,希望能在庄外大道之上,看到那让自己心动的男子,却是连一丝踪影都未曾见到,直到天色将晚,才安安叹息,走下楼去,和别的婢女们一起在油灯下做针线活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取名叫做杜十娘,这不合自己家中婢女取名的方式。自从被并州陈氏买来之后,她就在一同被买来地十三个女子中排为第十个,取名杜十娘,倒是没有给她改姓。她虽然向陈氏的总管哀恳,道自己本是好人家地女儿,杜家在并州也是有名的家族,可是得到的只是一顿臭骂,以及再说就要挨鞭子的威胁。
在几度逃跑未果之下,杜十娘也渐渐接受了做人家婢女的事实,况且外面兵荒马乱,自己一个弱女子跑出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乱兵暴民捉住,那时只怕在死前,还要经历残酷的凌辱。倒不如在这里安心待命,反正陈家待自己这些婢女、舞姬也不错,除了给饱穿暖之外,还不让男人们欺负自己这些可怜的女子,即使是在自己家中,也未见过婢女受过这样的优待。
别的婢女,也都知道她本来是大族闺秀,凡事让她几分。尤其是那十二名侍女,从前在杜家一直承她照顾,现在知恩图报,上面分派下来的活,都抢着替她做了。
这几个月,除了要在陈家做工以外,陈家还请了琴师舞娘,来教导她们唱歌舞蹈,看来是要决心将他们当舞姬使唤了。杜十娘虽然不情愿,生怕沦为男人的玩物,让家族蒙羞,可是这么久也未被男人欺负,心下也渐渐安稳。
闲下的时候,她就默默地思念远方的父母,以及那救了自己的威武男子。自己的亡夫倒是很少想起,即使想到,也不过一眨眼便丢过了。毕竟她当时出嫁时,还是迷迷茫茫,和秦宜禄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被送上了出嫁时乘坐的马车。
可是那个健壮男子就不同了,他曾经与自己共处一骑,而且在心底里,自己仿佛对他十分亲近似的,就象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现在一旦闲下来,她就会爬上高楼,痴痴地望着远方的道路,等待着父母或是那个男人前来接自己回家。
夜里,在侍女们所居的房屋中,她趴在冰冷的被子里面,暗自饮泣。心里面反复出现的,都是那男子的英武模样,以及让她深深怀念的有力臂膀。
他如此勇猛,如果有他保护,自己一定不会被人欺负。想到这里泪水从杜十娘的眼中流出,染湿了枕头。
第二天早上,杜十娘带着红红的眼圈,再度爬上高楼,去远眺天边,希望自己的心伤人能前来迎接自己。
别的婢女们都摇摇头,轻轻叹息着,将她应该干的针线活替他干了。
她们也约略猜到她的心思,只是不忍惊醒她的美梦,只能让他继续沉浸在梦境里面。
这天上午,琴师舞娘没有来,让杜十娘可以静静地站在楼阁上,痴痴地眺望远方。
突然,远处一处扬起的烟尘引起了杜十娘的注意。她努力看向那边,渐渐发现,有一支军队正在向自己这边接近。
惊慌与兴奋同时涌上她的心头,她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来意,不知道里面是否蕴藏着危险,心里却在默默地祈祷,希望带领军队的,能是他。
下面的庄园中,负责防卫的庄丁门也发现了远方的烟尘,立即戒备起来,将庄门紧闭,余人踏上高高的城墙,准备应战。
不多时,却见一骑快马从那支军队处飞奔而来,直冲大门。马上的骑手身穿皮甲,看上去象是一个传令兵,在大声呼喝着什么,接着,庄门便打开来,放那传令兵进去了。
很快,陈氏的家主便穿起正式的袍服,带领家丁,列队出迎。
那支军队在迅速地接近,可以看到战士们鲜明的衣甲,高大的骏马,以及那久经战阵的凛然杀气。
杜十娘紧紧盯着前方,直到看见催马奔驰在军队前方那高大英武的身影,她才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栏杆,惊喜的泪水,缓缓地自美目中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