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端待罪数日,忐忑不安,整整瘦了一圈。
得知韦康涉险过关,得到了任命,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天子没有直接整死他的意思。
接到诏书后,韦端第一时间赶到御帐外。
凭心而论,刘协对这些艺术家官员都没什么好感。艺术要务虚、感性,做官要务实、理性,以艺术家而为官员,大多不会有好结果。
正如艺术家做皇帝往往会亡国一样。
韦端父子的书法造诣很高,但做官的水平很一般。这样的人就应该安心的搞艺术,做名士,不要做官,或者企图做意见领袖,误人误己。
当然,韦端做官也是为了自己。凉州虽然穷,但是到凉州做官的可不穷,否则当年孟达的父亲孟佗也不会特意向张让求凉州刺史一职。凉州之所以经常出现反叛,和这些外地官员只管自肥,不顾百姓死活有直接关系。
韦端这几年凉州刺史做下来,捞得不会少。
刘协很想直接干掉韦端,但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杨彪的担心并不多余,天子的一举一动都有放大效应。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所以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看了韦端准备好的请罪书,刘协很不以为然。
韦端避重就轻,只说自己不能与韩遂和睦相处,却丝毫不提接到诏书也不及时赶来见驾的责任,反而列举了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务,显然还是想蒙混过关,继续出任凉州牧。
由此可见,此人要么是心里没数,要么是贪得无厌,不知进退。
但凡聪明一点,由杨修出任汉阳太守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主动辞职了。
朝廷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整顿凉州,还能让你来摘果子?
“书法不错。”刘协说道:“关中出人才,能书善画的真不少,前有赵邠卿,后有足下父子。”
韦端讪讪地应着,心头一阵不安。
天子只说他书法好,不提他的政绩,又提起赵岐,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想继续做凉州牧的可能性没有了,最好的结果是和赵岐一样,开设学堂,教书育人。
但他并没有赵岐那样的学问,也没有赵岐那样的淡泊。
“你和镇西大将军不睦,是因为何事?”
韦端顿时精神起来,连忙直起身体,刚准备说话,一眼看到一旁奋笔急书的裴俊,心头又是一惊。
这些话要是传到韩遂耳中,可不太妙。平定宋建之后,韩遂春风得意,主政关中是迟早的事。要是韩遂想报复他,他可承受不起那样的损失。
“你有什么顾虑?”
韦端仔细权衡了利弊,小心翼翼地说道:“臣……与镇西大将军不睦,并非出于私人恩怨,而是出于公义。如今镇西大将军称臣,为陛下效力,不睦便无从谈起了,不提也罢。”
“那之前是因为镇西大将军对朝廷不忠?”
“是。”
刘协没有再说什么。韦端主动认怂,他也不必故意挑事。他要整韩遂根本不需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没用。
“随朕巡行凉州吧,暂时不要回冀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