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者智,知己者明。
刘协两世为人,多少有点自知之明。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开挂的穿越者。如果没有两千年的历史积累,他连被后人当作傀儡的刘协本尊都不如。
刘协本尊能将一个垂死的王朝支撑二十多年,他却在一个屁大的单位里都溷不出头。
除去外挂的加成,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清醒, 知道自己是颗什么葱,没必要非和这个时代的翘楚争锋,以免自取其辱。
比如和他们论经学,自己十有八九是要被吊打的。
好在经学除了吹水,实际上没什么卵用,是否精通经学对实现王道也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为人民服务才是王道。
这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有位高人说过,最可怕的是两种人:一是有信仰的读书人,一是拿起武器的农民。如何将这两种力量变成有益的力量,而不是破坏的力量, 是我唯一的目标。”
刘协站起身,向外走去,站在廊下,看着远处的山峦,缓缓摇头。
“做圣人,我没兴趣。”他伸手一指覆盖着白雪的山顶。“高处不胜寒,无敌太寂寞。”
诸葛亮喝了过来,顺着刘协的手往远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君臣两人站了片刻,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刘协转头看着诸葛亮。“印坊筹备得如何了?”
诸葛亮回过神来。“印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字模正在加紧刻制,但主笔人选的确定却有些麻烦。”
刘协目光一闪。“孔文举不肯?”
论讲在即, 他打算将每天论讲的内容出一期纪要,及时公布,所以特地从河东书坊特地调来了匠师和管理人员, 准备在长安建议一个印坊。
为了快速印刷,他还花了不少力气, 决定使用活字印刷。
孔融是他中意的主笔,既有文采,又会骂人,简直是最合适的新闻评论员。
前两天派人去请,本来以为孔融会欣然答应,没想到孔融居然拒绝了。
诸葛亮笑了笑。“他说论讲的人都在现场,只要做好记录,以后结集即可,毋须立刻印行。如今各地贤良陆续进京,财赋紧张,还是能省则省为好。”
刘协哑然失笑。“你信么?”
“不信。”
刘协摇摇头。“给他机会,他不敢接,算了。还有其他人选吗?”
诸葛亮难得的迟疑了片刻。“有倒是有,只是未必堪用。”
刘协不解地看着诸葛亮。
这是什么意思?
“德才堪用,心思却未必与陛下相合。”诸葛亮低下头,避开了刘协的目光。“愿为陛下口舌的,人品又未必堪用。”
刘协明白了。“说来听听。”
“前者如来敏、许靖,刚从益州赶到长安。后者如路粹,前天还曾上书自试。路粹是蔡伯喈弟子, 收到他的上书后, 臣就去问了蔡令史。蔡令史对他评价不是很高。”
刘协沉吟了片刻。“将他们一起找来。”
“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是论讲,自然要有不同意见。与其私下里非议,不如摆在明处。谁是谁非,留与后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