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成了渤海上计吏?”
“因为没人愿意来。”
刘协哑然失笑。“渤海今年的政绩又不好?”
“不好。不仅不好,还出了点事。”
“出了什么事?”
“七月份时,有海贼入境劫掠。张昭派郡兵征讨,先胜而后败,被海贼诱入海边的滩涂地,损失了一百多人。”
“七月份的事?”刘协仔细想了想,他应该没收到相关的报告,连听都没听过。
“七月份出兵,九月份中伏,十月初被救出来,伤亡是十月底才统计出来的。”
刘协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拖得这么长,想必输得很难看,而且输得很不甘心。
算算时间,七月份应该是孙策率领的江东水师离开渤海之后不久。海贼们之前被水师压制,不敢轻举妄动。水师一走,他们就在渤海占了大便宜,张昭得有多废?
不过张昭虽然废,荀谌、钟繇可都是狠人,怎么会这么狼狈?
刘协上了堂,与杨彪一起入座,多问了几句。
杨彪也有些无语。
在他看来,张昭本不该这么狼狈。如果击退了海贼,见好就收,未尝不是一件功劳。偏偏张昭想一网打尽,永劫后患,强令郡兵追击,结果中了海盗的伏击,一败涂地。
太可惜了。
说到底,还是书生意气,不知战场凶险。
以前都是他们出主意,由别人冲锋陷阵,觉得胜利来得很容易。现在由他们自己上阵,才知道战场是会死人的,不是出出主意就行。
杨彪略微解释了几句,没有深入说。
陈群也没细说,具体细节都是他自己分析的。在刘协面前,他想给张昭留点面子。
张昭在渤海行德政,不是张昭一个人的得失荣辱。
刘协听了,没有再问。
既然决定了让张昭去试,就让他试到底,直到他碰得头破血流为止。
“见到广汉上计吏秦宓了?”
杨彪诧异地看了刘协一眼。“陛下是为他而来?”
“嗯。”
杨彪抚着胡须笑了。“我还以为陛下是因为刘表。”
“刘表?”刘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怎么了?”
见此情景,杨彪有些后悔。看刘协这副表情,王粲可能并没有提及刘表的事。但话已至此,他也不能说一半留一半。
“刘表是气死的。”
“谁气的?”刘协有些担心。
刘表死了,他当然高兴,但刘表如果是被气死的,他不想担此罪名。
完全没必要啊,我又没气他。
杨彪咂了咂嘴。“还不是因为南阳郡学的那幅画像。当初王畅为励风俗,衣食俭朴,有如仆隶。刘表觉得他太过,有违中庸之道,劝他从俗。王畅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一如既往。仔细说起来,在这件事上,他们师生的看法并不一致,现在来看,也是王畅更高一筹。宋忠为王畅扬名,并无不可,但刘表厕身其中,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刘协仔细想了想,也品过味来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宋忠这个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可是刘表因此气死,好像也没这必要吧?
“就因为这?”
杨彪幽幽叹了一口气。“陛下心胸开阔,也许觉得没什么。刘表一生好名,却容易想得太多。想得差了,一时气不顺,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