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之贤也笑了:“这话说的好,能说出这话已经不错。方才我见你有不赞成的神色,难道你觉得,这是别人设的局?”这话题换的虽快,嫣然还是点头:“翠袖她们,需要一个能让小丫头们都听她们的事情,而老夫人,虽不禁丫头们和年轻的爷们说笑,可也忌讳她们生出别的念头。小欢平日并不那么严谨。”
不光如此,就算曾老夫人事后发现小欢是冤枉的,也只会让小欢离开她的院子,需要杀一儆百之效,而小欢,未尝真正冤枉。这侯府的后院,果然比当初在外任时候复杂多了。曾之贤叹一口气,示意自己要歇一会儿,让嫣然月娟两人都出去。
等出去了月娟才半含抱怨地对嫣然道:“嫣然妹子,方才你怎么不向大小姐表忠心呢?”嫣然淡淡一笑:“大小姐是个聪明人,我若直表忠心,大小姐不会相信!”不但不会相信,还会生疑,失去父母只有弱弟的人,怎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别人?
月娟沉吟一下,已然明白,拍拍嫣然的手道:“嫣然妹子,原先大小姐不是这样的,突遇变故,这也是难免的!”嫣然淡淡一笑没有接话,月娟还待再说,就见婆子领了个媳妇走进院子里来,嫣然瞧去,见是小欢的娘,不由蜻艇腿一声。
月娟已经听见嫣然的轻叹,嘴一撇就道:“这件事,虽是小欢中了局,不过说起来,翠袖也要收服人心,拿小欢做筏子是免不了的。”况且小欢的有些举止,也算不上冤枉。
“做姨娘有什么好呢?就算是吴老姨奶奶那样,儿子出息有了诰命,不也……”嫣然停下往曾之贤屋里瞧了一眼,吴老姨娘连待曾之贤亲热都不敢,就这,吴老姨娘还是这些做姨娘的人中,上上份的了!
“总有人想博个富贵,做人上人。吴老姨奶奶虽说自己有些委屈,可这也是礼。现在她全家都被放出去了,我听我嫂子说,也是在外头买房子买地,穿金戴银,出入有人服侍,比起在这院子里做个丫头到了年纪出去配人,自然还是吴老姨奶奶这样的好!再说,又有几个能明白,那种孤寂是没法忍的?”
月娟的话让嫣然侧着头细想一下就笑了:“说的是,是我拘泥了,以为人人都像我这样。”月娟噗嗤一声笑出来,见小欢的娘进了上房后很快出来,脸上有沮丧之色,带了小欢就往后面去,想是去收拾东西,月娟不由瞧嫣然一眼:“像你这样的可不多,满家子算算,你这样的丫鬟,也只有那么两三个。”
嫣然又是一笑,不想再讲这个话,问月娟道:“方才大小姐问你,你有什么打算呢?”月娟已经十七,这个年纪也不能跟着曾之贤陪嫁出去了,月娟的眉微微一皱就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服侍大小姐两年,等大小姐出嫁前,把我给嫁了就是。生为女儿身,又做了丫鬟,还能有别的念头吗?”
嫣然听出月娟话里的黯然,握了握她的手没说什么,生为女儿身,又做了丫鬟,命就更如草芥,难道这一生就这样吗?嫣然觉得心里的念头像草一样开始疯长,不,不能这样想,不能,不能。
嫣然在心里默默地和自己说,忍不住闭了下眼,睁开眼时看着头顶的天空,就那么一小块,什么时候才可以真的走出曾家这个地方,看一眼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近年底,石侯很快就出丧,出丧那日,曾家也搭台路祭。曾侯爷亲自前去路祭不说,曾老夫人还前去送殡,见了石老夫人,曾老夫人总是要安慰石老夫人几句的,两边都没提石家立嗣的事情,石老夫人也没让石戚前来拜见曾老夫人。等送完殡,曾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以后和石老夫人,再不能像原先一样了。毕竟各自都有了儿孙,不能再像闺中那样了。
曾老夫人从石家回来,也没说什么,日子好似就那样过下去,眼瞅着就到年关。曾之贤姐弟虽在孝期,曾老夫人还是给他们做了新衣衫,不出去坐席,在屋里穿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