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的男人一个乡下人,见过最大的就是县衙里的衙役,哪曾见过三品官员?吓得跪地不起,林大人问什么,都只说个是字。
见这人问不出所以然,林大人倒有几分相信,只是怎的还有人说珍珠不是四月生的孩子,而是七月生的孩子?林大人又拿着那张纸,反复地瞧,见那纸色泛黄,显见是旧的。这样人家,也不能从别处寻摸纸去。想要采信又不能全信,徘徊一番,决定还是今日容家门前见个真章。毕竟若是真的,容老爷也算有后。至于容畦那边,也不能违了容老爷生前意思,自己就做个和事老,把这家业三分分开,容畦那孩子和容玉致各占一份,三人互相襄助,也是美事一桩。
此刻见容畦迎上前,林大人走出轿就道:“贤契休如此客气,容老爷待我的恩德,我一直没有忘!”容畦听的林大人这话似有点别的意思,不由望张大爷一眼。张大爷已经道:“此事,林大人是有主张的!”
有主张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怪?容畦尚未开口,林大人已经道:“今日这事,定要办的公公正正,我忝为转运使,索性今日就在这门前设了公堂,把什么事都说开!”
既然林大人这样说,容畦也点头,吩咐人把桌椅都搬来,请林大人上座。围观的人本就极多,听到林大人这是要当街判案,更加挤了外三层里三层。
珍珠母子已经在秋红等人的陪同下来到,瞧见这样阵势,珍珠不由有些发憷。秋红催促她:“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怕什么?”
怕什么?自己的孩子是谁的,珍珠怎不晓得?原本也只是想借着曾在容家几年的旧情,去求周氏让自己进容家服侍,谁知就被周氏许下这样的泼天富贵。可这样的富贵,能被自己握在手上吗?想着昨夜周氏丫鬟的话,珍珠就想转身逃走,不再和她们纠缠。
可已经来不及了,人群已经让开一条路,秋红带着珍珠母子走到林大人跟前。
珍珠看见林大人在那里,吓得腿肚子直打抖,茫然地跪下给林大人磕头。林大人瞧一眼珍珠,不过就是普通妇人,又往她儿子脸上瞧去,努力想从这孩子脸上寻出容老爷的影子来,可是怎么都寻不出来,想必这孩子生的像娘。林大人心里下了结论就开口道:“陈氏,子嗣一事,事关重大,本官虽和容家交好,可也不会徇私。你可听好我等会儿问你的话!”
珍珠吓的话都说不上来,只有答了个是字。
“令郎生于何年何月何时?”珍珠听到林大人的问话,下意识就想说七月,猛可想起自己和周氏商量的,急忙答道:“记得发动时候,田里的秧苗刚插完,那时我婆婆还说,哪有八个月就生孩子的,稳婆还打马虎眼,说这是劳累了发动早也是有的。为这个,他没少打我!”
说着珍珠就掉下泪,伸手把身边的儿子搂过来。四月,这和那纸上记着的,十分对得上。林大人点头,接着又道:“哪一日?”
“十七,正午刚过!”这几日谎话已经说的够了,珍珠也渐渐习惯了,张口就来。四月十七,看来那张纸上写的是对的。林大人点头就把容畦唤过来:“我已经问的很清楚,珍珠离开容家,是八月初二,八月十九就出嫁。现在四月十七生子,这孩子,瞧着也不像是早产的!”
周氏等人是在门里听的,听到林大人这样说,周氏得意地瞥嫣然一眼,没想到林大人会这样吧?这证据,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哪有他们想怎样的道理?想着周氏唇边得意的笑越发大了。
容玉致手心里已经出了汗,伸手去扯嫣然的袖子:“三嫂,还是我出去滴血认亲吧!”“都让你别紧张!”嫣然瞧一眼周氏,这才温和的对容玉致说。
“可是,可是……”容玉致都快急哭了,嫣然又拍拍她,周氏的下巴不由傲慢地一抬,那个可是铁证,再怎么反对都没有效。
门外很安静,林大人已经对容畦道:“本官为了严谨,特地让人把那日接生的稳婆男人带来,他就在这里,可传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