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中年管事脑筋清楚些,听吴为如此说话,心知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哀告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当面?我等确是晋王府家仆,今日之事乃是误会,误会啊。.。”
他心知吴为说的字字是实,虽说现今各地藩王敛财手段五花八门,比晋王过分的有的是,但这毕竟拿不到台面上来,若是事情闹大,引来御史参劾,晋王最多被朝廷申斥一番,而倒霉的却会是自己,当下更不犹豫,不住价向吴为告饶。
他聪明得紧,绝口不提“山西总兵”几字,只盼吴为并不是有意冲着晋王来的,将他们轻轻放过,还要问清吴为来历,今后打死也不来招惹。
李崇和马驿丞听得吴为话语,也明白过来,李崇熟读史书,知晓燕王朱棣、宁王朱宸濠都是藩王起兵,只不过一个成功一个失败罢了,听吴为如此说,顿时放下一大半心来。而马驿丞却还心中忐忑,这年头大伙儿深受封建礼教约束,讲究个天地君亲师,他身在山西,晋王几百年积威下来,是以根本没有动过质疑的念头。马驿丞拉了下吴为衣角,小声道:“不如将他们赶走,下不为例。”他也不提这些人的身份问题,只要吴为大事化小,以免麻烦。
李崇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事情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就算闹上朝廷无非就是个笔墨官司,甚是无谓,反而会给朝中大佬留下多事的印象。
吴为其实也根本没想过将事情闹大,那样就要将这十几人解送官府,开玩笑。吉州城离此上百里地,自己吃饱了撑的找这个麻烦。
不过让他将这些人就此轻轻放过却也不会,难不成他真只是路见不平,为了马驿丞解围?
众人都看吴为,只见他沉吟道:“我们行程已有安排。断不能在此处多所逗留。若将尔等解送官府,一来二去,必会耽搁行程......”
那管事听得话缝。更是没口子地附和,只恨不得将自己说成是一个屁,让吴为将他放过也罢。
“也罢,你们写下伏辩,以作日后证见。至于如何处置嘛......”他停了一下。望向马驿丞,道:“就烦劳马大人了。”却是将这个人情给马驿丞做。那管事面有难色,沉默不语,吴为要他白纸黑字写下经过,这不是留下证据吗,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那今后自己说不得每天都得提心吊胆了。
吴为见其犹豫,知他顾虑,温言道:“尔等也无需多虑,这伏辩不过是为了防止万一,以免日后纠葛不清。并不递交官府。”
见那管事兀自低头不语,他板起脸来,厉声道:“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将这些贼人都绑在那边柱子上,先挨个抽五十鞭子再解官,老子今儿个就算跟你们耗上了!”
众亲卫轰然应诺,如捉小鸡一般来拿一众豪奴,吴为转身对李崇笑道:“大人,咱们先进去歇息?”
那管事被一名亲卫提起就走,见吴为更不回顾,谈笑风生地与李崇、马驿丞一道往驿站内走去,情急之下,大声喊道:“我写,我写,大人,我写伏辩......”
拿到一式两份,经过反复修改,所有措辞都符合自己要求的伏辩,吴为又命为首管事赔偿了两名受伤驿卒的汤药费,然后便吩咐亲卫将一众王府豪奴移交给驿站,交由马驿丞处置,料得他必会将其悄悄放走不提。两份伏辩中有一份吴为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了马驿丞,料得这帮人再不敢来此寻衅生事。
这回的场子自己是给他们找回来了,但驿站之弊不除,今日之事必然还会反复重现,根本解决之道还是要让皇帝下决心改革驿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