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等华箬捧着热水从外头进来的时候,雨竹还趴在床上装死,一口小银牙咬得紧紧的,那死鬼自己先起来跑到练武场去了,留下自己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真真进退两难,早知道昨儿就该……雨竹狠狠做了了捏爆的动作,心一横,利索爬了起来,自己裹上衣服去了隔壁的净房——眼不见为净。
等程巽勋满身是汗的从练武场回来,走到门口无意间的往里一瞧,便忍不住止了脚步。
屋里的女子一身象牙白的绣边对襟褙子,乌云般的青丝绾成一个斜斜的堕马髻,上头只插了一根镶着珍珠的银花卉绞丝小发簪,细细长长的流苏缀着细小匀称的白玉珠子在颊边晃悠,与压在鬓边的一簇新鲜洁白的玉簪花相映成趣,衬得干干净净一张脸如同一朵盛开芙蓉花。此刻她正全神贯注的侍弄着方桌上一盆盛开的木槿,以手掬水洒在花朵和花叶上,素白的腕间带着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盈盈似一汪碧水,十分通透。
清晨的阳光自雕花的窗外射进来,给浇花的小妇人和周边忙忙碌碌的丫鬟镀上了薄薄一层金辉。黄花梨雕灵芝纹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未散的早点,一眼望上去形形色色有十几种,颜色也鲜亮,十分引人食欲。
雨竹奇怪的了一眼门口,唤道:“二爷,早饭摆好了。”看程巽勋点了点头,慢慢踱了进来,心里却有些小紧张,程家吃食并不追求细致,一日三餐都远远比不得林家精细。平常吃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她管着家,一时没忍住就让阮妈妈露了一手,不知道会不会被说浪费什么的。
等程巽勋沐浴了出来,雨竹便殷勤的伺候他用饭。
“这是什么?”程巽勋用筷子戳了戳雨竹夹到他面前碟子里的一块小小的圆饼·眉宇间露出几分兴趣。
雨竹顿觉精神一震,忙不迭的推销:“这是我家阮妈妈出品,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口感酥香,馅料入口即化,携带方便,易于保存,实乃居家······之佳品。”好歹把那个旅游咬住了。
程巽勋好笑的摇了摇头,夹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着问出关键问题:“叫什么名儿。”
“奶汁角。”
“哦——”程巽勋慢慢的吃完了一个·薄唇微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暧昧浅笑:“味道很好。”
雨竹脑子里忽然哄的一下炸开了,脑子里又浮现出昨天晚上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算是明白了,经验主义真心不可靠,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床上她果然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这人已经完全没有下限了……
用饭完毕,两人便去了谢氏的思谦堂请安。
难得的老公爷也在·雨竹偷偷打量了一眼,身材保养的很好,还是一副中年美大叔的形象·与一旁神情冷淡,虽经过些许时间调养面色仍然不大好的谢氏完全……额,没有夫妻相。
刚刚礼毕落座,老公爷问了几句次子最近没有外出,在家做了什么,程巽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小丫鬟进来禀报:“陶妈妈来了。”
谢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她回来做什么。”
老公爷嘴角的笑容则是缓缓敛起,轻咳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之后帘子微动,一个瘦长身材·满脸精明的仆妇走了进来,行礼道:“老公爷和老太太身子可好,我们太太可惦记了,特意搜寻了两根上好的深山野参孝敬二老。”说罢,托了托手中的一个长条形雕花木
老公爷淡漠的看着她:“好,好得很。”
陶妈妈却仿佛没有没感到冷落一般·依旧笑道:“太太说了,从小两位弟弟就是国公爷您亲自教的武,现如今都是文韬武略样样拔尖。”说罢,她低了低头,“墨少爷现今已经娶了亲,比那不懂事的时候稳重多了,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对太太和侯爷给他寻的好师傅不屑一顾,就惦记着他亲外祖呢。
雨竹总算是看明白了,这陶妈妈应该是大姑奶奶程归云身边的妈妈,口才当真了得,要不是雨竹曾经在芷馨会上见识过蒋存墨的嘴脸,光听她说还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惹了外祖生气,长大懂事后求原谅的温馨戏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