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过后,不管几个宫中扫出了多少碎瓷片,明面上却是一片和乐融融,热热闹闹。
雨竹最近没啥爱好,除了吃就是走和睡,一心按着阮妈妈嘱咐的养胎。由于最好少量多餐,所以她每餐只吃一点,然后中途吃个不停,除了每日固定的牛乳之外,还有两勺黑芝麻和两颗圆滚滚、香喷喷的核桃。
各种滋补的炖品更是变着花样的来,到了如今,已经成功的将雨竹长身子期间瘦下去的脸重又催成了圆形。
为了怕生产时没有力气,所以除了吃之外,雨竹还要在阮妈妈的监督下在院子,或者园子里转悠半个时辰。
这日晚上,雨竹和程巽勋刚用了饭,丫鬟进来收拾了桌子。
略坐了一会儿,雨竹就又要开始她的散步大业。程巽勋起了兴致,便笑着随她一道出门去。
“伱来做什么呀。”雨竹撅嘴赶他,“进屋去吧,先去洗漱,我待会儿就回来。”
她才不要将给他看到自己笨拙的样子。
“走吧,我扶着难不成还没有丫鬟、婆子稳当?”程巽勋挑眉问道,然后从阮妈妈手中接过雨竹的手。
男人的手厚实温热,架着她这个大肚婆,居然还是稳稳当当的,连一丝抖动都没有,没来由的就是让人放心。
由于肚子更加往前挺,所以身体重心移到腹部下方,只要身体稍微失去平衡,就会感到腰酸背痛或者腿痛,所以平时雨竹走的时候一向手很小心,甚至她还有闲工夫考虑哪种姿势走起来比较舒服……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同,将自己的重量大半交给身边男人,随便他带着她往哪边走。
丫鬟婆子们都跟在身后,因而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静静走着……
斜阳一点点黯淡下去,夜色慢慢弥散开。像是一滴墨汁落在了满水的水呈中。淡烟似地袅袅落定、散开,最后到了整个天际。
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后院的灯火也随之依次亮了起来。
雨竹换了家常衣裳,满脸怨念的坐在桌前吃糊糊。
小小的一个甜白瓷的八仙莲花碗,内里明明是洁白如玉的色泽,却被那黑乎乎的膏状糊糊染得惨不忍睹,黑一块白一块。糊糊不仅颜色丑,味儿也怪得很。香中带着酸,苦中还透着股凉丝丝的怪味……不知道阮妈妈怎么做出的这东西!
程巽勋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圆胖小脸,嘴角微微勾起。
这时,小丫鬟跑了进来,白着脸道:“宫里来人了,有太后懿旨……赵总管招呼着呢。”
“父亲呢?”
小丫鬟并不清楚。只道:“老公爷今儿大早就出门了,奴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补充似地道:“大爷在环姨娘那儿,已经有人去叫了。”“知道了。”程巽勋点点头,打发她下去,回头对雨竹道:“……乖,叫华箬帮伱换件衣裳,别着急,慢慢的。”
雨竹点点头,扶着华箬的手进了内室。
心里也有些思量。这时候会有什么懿旨?
若是按着传言,是给程巽勋和诸邑公主赐婚,那就太古怪了。
谢氏去了才三月余,即便她是太后,又凭什么让守孝中的人娶妻,这种懿旨一出,那还不沦为天下笑柄。
要知道,如今守孝种种规矩虽然比古礼要宽松很多,不少人家在孝中还收用个把美貌丫鬟。夫妻同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让男人搬出去住便好。
但是这绝对不包括光明正大的娶妻。
太后应该不会无所顾忌到这个地步吧……
但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太后下懿旨的!
换好了礼服出来。程巽勋也已经收拾停当,换上了大红色的官服,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动静,冲雨竹安抚一笑,就提步往往外走,雨竹忙扶着丫鬟跟了上去。
国公府上下一片灯火通明,往日一些不用的灯也被依次点了起来,院子里亮堂的晃眼。
程巽勋和雨竹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程巽功、程思义和季氏都已经到了,具是一脸肃穆。
接旨的香案已经备好,前头拿着明黄色懿旨的正是慈宁宫的总管周公公,低垂着眼睑一脸莫测的神情。
见程巽勋来了,程巽功轻轻朝他点了点头,亲声道:“父亲与忠勤伯去樊楼喝酒去了,还要过一会子才能回来。”
“……大哥可知太后娘娘这是何意?”关于那流言,他也是略有耳闻,联想到如今的形式,不由的为长兄担心。
程巽功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淡淡道:“雷霆雨露皆是恩,听着便是……”
“老公爷回来啦,老公爷回来啦……”
门口传来小厮急急的回禀。
雨竹抬眼就看到老公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可能是着急赶着回来,所以还有些气喘。
他顾不得抹汗,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了身后的小厮,大步走到香案前跪下,领着儿孙们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