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姑娘的确是稳重乖巧了不少,但您说她会瞧病?我说啊,她会折腾出病还差不多!”
江玉如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素雪顽劣跋扈的模样来,老太太忽然说这话,她只觉荒唐。
老太太却是拍了拍她的手背,越发郑重道:“我可没同你说笑,往前我也不相信来着。之前她就能瞧病情,开方子,我只以为这三丫头整日在外边儿厮混,学了些市井伎俩,岂料后来神乎得很,不仅懂得歧黄之术,还知晓经络腧穴,能针灸治病呢!”
江玉如脸色渐渐凝住。
“当时我疼得死去活来,连睁眼皮子的劲儿都没有了,后来听丫鬟婆子说,三丫头当时取来了药房的银针,给我刺穴位呢。如今夜里得了空都时时来我房里为我推拿按头,眼看这天儿一日日冷了,但我这头痛病就再没犯过。”
江玉如听完,沉默了一阵,蹙着眉低声问道:“母亲,难道您不觉得这三姑娘实在是太奇怪吗?”
老太太点点头:“我先前也奇怪来着,总觉得她好似忽然间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变了,性子变了,连写出来的字都变了!可是后来一想,女儿家长大了,本就变得快,何况她临了婚事,心智忽然成熟,倒也不算是什么怪事儿。”
江玉如却依然皱眉摇头:“不对。人家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三姑娘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定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有些惶惶地压低嗓门,重复道:“遇着什么事儿?”
江玉如凝眸思索一阵,凑近了老太太,低声问:“会不会是府里哪个老妈子走漏了什么风声……”
老太太神色紧张起来:“你说,那件事儿?”
江玉如点点头。
老太太目光慌乱,瞥了瞥屋里没别人,帘外也只有胡妈妈守着,才敢沉下嗓门确认道:“你是说,淑宁那件事儿?”
江玉如急得伸手拍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背:“除了那件事儿,还能有哪件事儿?”
老太太这才神情缓和了些,不是她的那件事就好。
也对,她的那件事和素雪能有什么关系?真是自己吓自己。
又拉回神思来,眼神闪烁道:“淑宁那事儿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你知我知,外加个胡妈妈。淑宁自己不会说,你我也不会讲,胡妈妈跟在我身边三十几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比谁都清楚。所以那事儿不可能走漏风声。”
江玉如陷入沉默。
老太太瞥了瞥她,见她还在疑惑,索性摆摆手道:“你啊,整日瞎想那些作甚?咱们江家的姑娘长大了,懂事儿了,这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就莫要往坏处想。即便是她江素雪当真知晓了些什么,就凭她还愿意出手医治我这个老太婆子,便说明她不会对我有什么坏心。眼下我这病根儿没除掉,能留着她在身边,多一天算一天。对我有用处便是了,至于别的,让别人去操心去。”
江玉如这才缓了脸色,点点头:“倒也的确是这个理儿。先前听闻三姑娘要嫁人了,我还在心里头暗自高兴来着。后来忽然又说退了婚,换成五姑娘。如今看来,是母亲您的主意?”
老太太脸色讪了讪,似乎不想让自家女儿觉得她是因为自私才刻意张罗着帮素雪退了婚,便道:“退婚是雪姐儿自己的意思。再则说了,那沈家庶子在身份上也着实配不上雪姐儿。”
江玉如瞧出老太太的不悦,只点点头,不再多问。
二太太出去招待上门来的媒婆,瞧见媒婆带来的大雁和礼物,二太太心里乐开了花儿,连忙让秦妈妈帮忙招呼着将两箱礼物抬进去。
媒婆进屋坐下,二太太满脸笑容,卖力地夸了五小姐一番,又说了好多夸赞沈二公子的话。
媒婆笑了笑,因着这边是有前科的,便不禁问了句:“这回,可是没差了?”
二太太甩着帕子笑道:“沈二公子和咱们家五姑娘天造地设,成了,铁定成了!”
媒婆心底松了一大口气,生害怕这桩亲事再黄了,污了她这铁嘴媒婆的好名声。
在花厅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儿,媒婆才起身离开。
如此,便算是纳了彩了。
曹氏办妥了这边的事儿,心气儿正顺,转头朝老太太后院走去想要邀邀功,见秦妈妈跟在身旁,便问了句:“婧萱那边儿怎样了?”
秦妈妈面有难色,想了想,道:“四小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二太太满意一笑:“送去的饮食可用了?”
秦妈妈眨眨眼,二太太一问,她这儿就瞒不住了,只好如实道:“用了,可是吃得很少……”
二太太沉沉眉,道:“好生看着她,劝不过就不需再劝,只告诉她这边儿已经纳彩合婚,沈家二公子,很快就是咱们江府的五姑爷了,让她趁早死了那份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