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荣华越发的相信,皇上是要对安南王府下手了。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与安南王府敌对,他又有几分胜算。
除非他愿意与外敌勾结——
可是——做这一切的除了皇上,还可能有其它人。
比如皇后陈霜,还有那个一直与她纠缠不休的安瑾玉,明慧师姑,以及那些总是想置她于死地的人。
许荣华冷冷的看着夜色中跳跃的烛火,灯光下,年锦容的面庞枯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老去,她用力的深呼吸,平息了心底现在就恨不得去杀了那些人的念头,冲秦素月使了一个眼色,站起了身道:“母亲,我扶你回房休息。”
“我不回,我还要在这里等清儿,听阿九来信说,清儿也要回来了。”
“清弟要回来了。”许荣华一怔,这件事呢她还不知道。
不过——许荣华一声喝,门外立即进来一个人,正是秦昭。
秦昭看了秦素月一眼,将怀里的一封信带给许荣华:“阿九递来的,也是今天入城时才收到。”
“没事了,下去吧。”许荣华拆开了信封,里面写着的果然是年锦容所言之事。
她看到了信的尾端的时候,眉头几不可见的跳跃了下,把信放在烛火下焚化了,本来这信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可是这几个月来她已经养成了习惯,看过的书信总是付之一炬。
看到她烧毁了书信这个举动以后,年锦容的神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那失去了光泽的唇微微的颤抖着:“可是清儿出了什么事呢,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
年锦容此言一出以后,安南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还以府上的其它下人们,有些都是跟随安南王一家从江南迁到京城来的老人,都是些老仆从了,他们也把高清看成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所以,大家伙儿全都看向了许荣华。
许荣华没有料以此举会引为如此多的注目,待到大家全都一脸紧张的看向了她后,她才恍然到这个举动让病弱中的年锦容敏感了,因此而牵动了大家伙儿的情绪。
许荣华立即道:“没事,是他们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而且清弟也跟着阿九习得了不少的武艺,所以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沿途上我也留下了一些暗卫,父亲母亲请放心,清弟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噢,那就好,那就好。”安南王身后的一众仆人立即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安南王也略微舒展开了紧皱的眉头,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未知的深夜。
黑夜里寒风微微的呼号着,眼看着秋意已经越来越浓,安南王府的下人们都换上了深秋的装扮,院子里的树叶已经差不多掉光了,因着深沉的色调以及那干枯的落叶,整个安南王府都是一派萧瑟的景象,哪还有许荣华刚搬进来的那种繁华之意。
许荣华微微的叹了口气,看到年锦容似乎还沉浸在略微的猜疑里,又道:“母亲您若不放心,女儿明日一早亲自到城外接清弟去。”
“不用了。荣华,你也累了这么多月了,也该休息一下了,母亲不是在担忧他,只是在想,这孩子回了京以后,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从前那白净的模样,还是换了另外一种沧桑,还有他的头发……”年锦容说着说着几欲落下泪来。
许荣华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感觉着她微微的颤抖,一阵难以抑止的心酸以及心痛从心底漫延了开来,化为了一阵热浪冲上了眼眶,让她在战场上见多了血腥也不曾溅下的泪当场滑落了下来,四处飞坠。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紧紧的拥住了年锦容,热泪化成了无声的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自责,感觉年锦容所受的苦全都是因她的错误判断和一时疏忽而起。
年锦容冰冷僵硬的身躯感觉到了许荣华的意泪,顿时一怔,紧接着抬起头来看自己的女儿,她的脸紧紧的贴着她的黑发,那泪水滴滴滚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隔着衣料可以感觉到一种几乎要把人融化的炽热。
年锦容冰冷的身子回复了一点点的温暖,她抬头站起身,抚摸着许荣华的头发,终于,别了好久的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放声的痛哭了起来。
母女两人抱成了一团,秦素月立即遣退了府里其它的下人们。
“还不赶紧的下去冷备热汤,小姐身上的衣装还没有换,呆会儿就要浴沐了。”
一句话惊得那些仆从们立即回到了各自的工作点上。
秦素月走到了许荣华和年锦容的面前正要劝慰,可是却看到安南王对她摇了摇头。
“自从清儿出事后她就一直别着,没有如此痛快的哭过,就让她一次哭个痛快吧,有些痛别在心里反而不好。”安南王说完以后就起身在随从的扶持下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