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奴不甘,老奴不甘啊!”黄皓这时激动起来,仍跪在地上呼喊着。
宿卫走上前去,架起黄皓便往外拖,黄皓歇斯底里,呼喊不停。跪在远处的长水校尉胡博双眼通红,眼泪滑下,这黄皓终究是难逃一死。可恨自己身受黄皓大恩,此刻却不敢替恩公求情,想到自己也是待罪之身,人头不保,无可奈何之下双眼一闭,不再去黄皓。胡博虽是如此,宫内众臣大都是拍手称快,更有甚者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砍了黄皓。太子刘睿便是其中一人,见父皇要斩黄皓,顿感痛快。平日宫中,黄皓也不怎么见待这个太子,皇上眼皮底下,去讨好太子,任谁也不会傻到如此做,更何况黄皓是刘禅的近臣,宠臣。怕是父皇不到自己,刘睿故作愤慨,探出半个身位,怒视黄皓。
刘禅没到还好,一见刘睿如此,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自从与陈袛搭线以后,便使陈袛负责彻查朝野之间不利于皇位的传言从而何来。朝中多有陈袛门生故吏,朋党又多,不出数日陈袛已然确立了一批四处散播谣言的官吏百姓,顺藤摸瓜发现背后主使者竟然是当今太子,刘睿刘文衡,不仅如此,黄门侍郎费承更是多次拜访朝中大员,言谈之间颇有几分拥立太子之意。
废立之事,岂是儿戏。朝中大员自然都是闭口不谈,费承活动频繁,有些投机之辈觉得是讨好太子晋身之机,于是有所应允。有些官员虽是没有答应,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想浑水摸鱼是不少,如董厥一般想趁机一跃而起,把控朝政的也不是没有。刘禅得到陈袛的密报,本是不信,虽然现在的刘禅和以前的刘禅不是一个人,可父子关系总是有的,刘睿起来老实本分,让人难以联想。等到张绍的消息传回来,和陈袛说得一般无二,不由得刘禅不信了。穿越了老子,如今又要对付儿子,真是于心不忍。既然你无情,不能怨我无义了,于是暗中联络杨戏,夏侯霸商议,对于杨戏,刘禅很是重,这位老者不仅擅长谋略,而且做事的分寸火候也是老道。
刘禅,陈袛,杨戏三人联手密谋,刘睿哪里知晓,今日见宫中情势不对,顿感不妙,如今到兴师动众所为的竟是黄皓,终于放下心来,暗自庆幸黄皓替自己挡了一劫。完全把刘禅为何今日一反常态,气度非常抛之脑后。
不仅刘睿不知晓刘禅早已联络群臣,把控宫中的黄皓也是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尤其是陈袛悄悄的站到刘禅一边,若早察觉,也没有今天这般下场。刘禅与众人秘密联系,依靠的是张皇后在宫内的势力,多少年来黄皓都不曾招惹张皇后,也是因为张皇后不惹事端,身后张家的势力也是动不得的,张皇后身边多是家族安排的人选,忠心可靠不说,做事的能力也要比宫内其他人强。黄皓手下除了一些心腹外,其他大都依靠行贿等手段入宫升职,心思逐渐也就不再做事上了。
刘禅强压心头怒火,却是喝问黄皓:“死到临头,还有何不甘?”宫中宿卫听到陛下问话,忙将黄皓放下,黄皓爬了起来,整了整衣容,跪着向前挪动。这时离宫门也不过几步的距离,谁都知道,这宫门内外就是生死两重天。
挪动了一段,黄皓终于停下道:“陛下已非是陛下,老奴仍老奴,老奴的一切是陛下给的,陛下要收回,老奴没有半句怨言。老奴是糊涂了,不知陛下想些什么,可老奴更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说了几句,才发觉嗓音嘶哑,清了清嗓子,黄皓接着说道:“外面传些什么陛下想必都知道了,老奴总觉得不管陛下如何,这宫内有总有老奴替陛下拦着。老奴要死,也只有陛下能杀老奴。其他人老奴不服啊!”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老奴听说群臣想入宫,逼陛下让权,又听说宫内的旧人都要洗一遍,什么人做什么位置都商量好了。老奴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张罗着准备明日一早等这帮猴崽子入宫,一起宰了。不曾想陛下早有准备,老奴又是开心又是担心。”
“开心何事?担心何事?”刘禅也没想到黄皓临死之前,说了这么一堆肺腑之言,听到要杀入宫群臣时,更是打了个寒颤,这黄皓够狠的,这种事儿也拿出来说。不过也正如此,才知道此番确是真心话。
“陛下圣明,韬光养晦早有准备,没人欺负得了陛下,所以老奴开心;老奴失宠已久,再这么一折腾,也活不过今天了。老奴该死,可那些想代替老奴左右陛下的更该死,这皇宫,朝廷,大好河山都是陛下的。”黄皓一头磕在地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泣不成声。
众人默然不语,仔细琢磨黄皓所言。刘禅也是黯然,坐在哪里不知想些什么。一旁的胡博再也忍不住,拼命磕头替黄皓求情,不几下额头已然见红。太子刘睿,太子仆蒋显,太子中庶子张郁,安定王刘瑶等见状急奏黄皓论罪当诛。
众人争执间,宿卫来报,侍中樊建,射声校尉诸葛瞻押解人犯请求觐见。刘禅冲着众人神秘一笑:“即如此,暂留你一命完这场戏吧。”
随后,樊建,诸葛瞻大步踏入宫中,身后一人垂头丧气,脸色惨白,五花大绑,显然是所谓的人犯,黄门侍郎费承。
见到费承,太子刘睿如遭五雷轰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