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呼,延忝德被那箭矢射得倒撞马下,干脆利落的咽了气息。
与此同时,从那没有点燃的匈奴营帐之中,竟是冲出无数晋军兵将,手中刀枪奋力招呼匈奴铁骑的马腿,为首者赫然是晋国将领祖逖!
主将殒命,突遭伏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向雷厉风行的匈奴铁骑也是不知所措,战马的惨呼声不断响起,那晋军只对战马不针对马上骑士。可怜大火加上营中错乱复杂的状况,让匈奴骑士无从组织起有效的反抗,一时人人纵马四处乱窜。
可四下里不是大火就是晋家兵将,想找一条出路谈何容易?
祖逖手执长弓,腰袢箭壶内的箭矢快速减少,四周匈奴铁骑应声落马者不计其数,人人避而远之。有凶狠成性的策马杀来,更有人拉弓还射,然四周冲来的汉人手中大刀长枪纷纷递来,三五人扑杀一骑可谓是毫不留情,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眼匈奴铁骑抱头鼠窜四下逃命,在祖逖的号令下在场的汉人战术凛然一变!从最初的杀人先杀马转变为直接砍杀那战马上的骑士!
当年曹魏占据天下十分之七,铁骑驰名天下与江东水师称雄水陆,何其多也?自从汉朝逐步兴起,连年大战之后,曹魏之战马供应便渐渐的供不应求。当雍凉二州陷落之后,战马的供应更是仰赖河北。
战火不断的近十年时间,加上中间的异族大乱,让如今的晋国骑兵锐减,战马乃是最为珍贵的军资之一。若非是战马数量锐减,晋军也无需采取这被动的守势惧怕与塞外联军做野战了。
因为仅有的晋国铁骑一旦遭受损失,想要补回眼下的数目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前砍杀马腿乃是溃败匈奴铁骑所需,要知道即便是失去了带头的将领,这千余匈奴铁骑一旦施展特有的战法也绝不是祖逖手中这千余人能够抵挡的,甚至再多一倍的兵力也不是匈奴人的对手。
借着射杀对方主将的余威大乱对方的部署,彻底让匈奴人感到心寒,达到这样目的才可以安心的射杀慌乱的匈奴骑兵,夺取其战马。
营中大火一起,在营外的匈奴大将赵染不由得慌了手脚。还没摸清对面晋军的虚实,背后老巢却是被人端了,试问延忝德与千余骑还在营中,如何被晋军轻而易举的点燃整个营盘?
难道是晋国派来了援军,否则城中的些许晋人哪有出战的胆子呢?
想到这里赵染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猛然一声呼喊,带着千余铁骑竟是夺路而走,不敢继续作战!
定襄一战击杀匈奴五六百人,夺取马匹二百余匹,可谓是一场大胜。然祖逖所带来的一千余人足足折损了六七百人,桓宣麾下的晋军也有三百余人的损伤。就算是占据了优势,慌乱之中匈奴铁骑与晋国步卒之间的差距仍是惊人。
收拾完战场之后,桓宣与祖逖等人回到城中,不由得叹道:“此战胜得侥幸,那刘染若是坚持片刻,必然可以洞悉你我之虚实!”
祖逖也是一脸凝重颔首道:“此乃我之过也,未曾料想匈奴之人如此凶猛,这般情景仍然具备如此骇人的杀伤力,害得我等损兵折将……哎!”
见祖逖颇为自责,桓宣宽慰道:“士稚你也是初次与蛮夷交手,之前素无经验,能够获胜已是不易,些许损伤也是理所当然。”
祖逖微微摇头道:“我定襄城兵少,好不容易拉来千余人助战,如今却是折损近千人,此战惹怒了匈奴,其必然卷土重来,当早做定计才是。”
桓宣颇有同感道:“之前那赵染屯兵左近,当是等待援军,相信匈奴人马不日即到。”
对付两千多名匈奴骑士已然让定襄城自损八百,若是匈奴大军攻城,定襄这么点的兵力如何经得住消耗?
“哦?桓大人确认那赵染是在等待援军?”祖逖闻言眼前一亮道。
桓宣带有几分回想道:“以我判断应当如此,否则赵染以骑兵屯驻左近实在是无利可图。况且骂战之时匈奴之辈也多有此等口舌混杂其中,想来定是无误了。”
祖逖拍案而起道:“既如此,当速速准备迎战,此番作战却是不须顾虑太多。”
桓宣也是聪明之辈闻言顿时醒悟道:“赵染铁骑来袭无果,前去请兵攻城必是步卒,如此计算起来倒也简单些。”
祖逖笑道:“还要把跟随赵染退走的骑兵算计在内,此番定然赵染再次折戟,如此九原匈奴当不敢轻易分兵骚扰我等了。”
桓宣道:“莫非士稚已有破敌之计?”
祖逖点头道:“蛮夷之辈纵然狡猾,却是少有大略,此番桓君谨守城池小心应对,祖逖故技重施当使赵染饮恨于此!”
定襄晋军紧锣密鼓的筹划作战姑且不提,那匈奴赵染莫名其妙的大败奔逃,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天色早已放亮。回顾身旁千骑仍在不由得稍稍安心,当下便命人四下搜罗败军打探消息。
不过多时却是遇到了从九原一路赶来的援军,领兵带队的乃是刘钦手下另一名大将刘铜!
“本将军奉命携带四千人马前来助战,赵将军不在定襄城下,为何在此?”刘铜乃是刘钦族中的将领,往日里在军中地位便是高人一等。当然并非是制度上的高人一等,只是因为刘铜给人的感觉而已。
赵染见来的是此人心中已然不悦,对于刘钦的意思有所揣摩。熟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自己能够攻破定襄城倒是好说,若是无能为力,这攻城的功劳便是刘铜的。
对于抢功之人赵染素来是仇视的态度,可如今自己大败,想要雪耻倒是要依靠这刘铜了。
“刘将军你来得正好,我误中了汉人的计策,退兵至此,实在是……”赵染在刘铜面前一张嘴便矮了半截,此时略带几分惭愧的神色,倒不全是做作。其实赵染也是不笨,一到自己还有千余骑士,便晓得昨晚的晋军多半是用诈的。
真的是晋国援军到了,自己麾下的骑兵就算如何应用,也不会这般完整的跟随自己。想来定是晋军兵力不足以攻击自己,因此吓跑自己之后便收兵的缘故。只是不知道那延忝德去哪里了,一时还没有消息。
刘铜见状心中暗爽,嘴上却是说道:“将军派遣我来助你,想不到你竟然落败而逃,传到将军耳朵里,你休想活命!”
赵染苦笑道:“中了汉人的奸计我也是无可奈何,如今只求将军能够攻破定襄,在下从旁协助一二讨些微薄的功劳也好将功赎罪,这破城的首功是不敢与将军争的。”
口里这么说,心中却是把刘铜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这次战败诚然有罪,可罪不至死。刘铜此言无非是加重分量罢了,但若是自己有所顶撞,战败的罪过上被其进谗,恐怕自己小命玩完也不意外。
那刘铜见赵染可怜巴巴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赵染并非刘钦族内之人,偏偏深的刘钦喜爱。那斩杀乐广的功劳,奇袭定襄的机会都是让给此人而非自己,自己这心里早就有气了。
“好吧,你且收拢人马听我调度,待本将军攻破定襄,必在将军面前为你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