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猫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很饿,细长的铁丝套在脖子上,怎么也“犟”不开,它便用牙齿咬那只拴着铁丝的桌脚,但桌脚太粗,咬了几下,只留下几个浅浅的齿痕,它就乏力困倦了,再也没有信心去咬。
突然,那边墙缝弄出细碎的响声,花猫知道是灰毛鼠出来了,便喵呜地叫,灰毛鼠爬到房中间,见一把椅杌上放着半碗油,感到奇怪,立马爬上去张望,它并不看花猫,而是看那只米坛,发现正好敞开口子,它便跳下来,直往米坛爬去。花猫以为灰毛鼠又要用尾巴粘油来给它解馋,未料灰毛鼠不理睬它,气得它愠怒地吹胡子瞪眼睛,嘴里“噗”地发出不满的叫声。
这会儿,灰毛鼠已经跳进了敞开口子的米坛。花猫在考虑为什么昨晚是盖着盖子的,咋白天倒敞开不盖?是主人忘记了,还是故意的?它推测着,分析着,断定这是对灰毛鼠设的圈套。因为主人清早根本没有煮米饭,不必要掀开盖子,也就不存在忘记盖坛口的事儿。这时,桌底下的花猫抬眼一看,发现窗外有人窥视房间的动静,它便幸灾乐祸地想,主人一定会逮住灰毛鼠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家伙。
果然,房门悄然推开,进来的是刘梅,接着王猛也蹑手蹑脚地进来,房间未踩出一点响声。要是往常,花猫见了准会叫一声向灰毛鼠发出信号,现在它寂然地注视着他们夫妻俩的动静。刘梅朝米坛那边走去,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网兜慢慢地张开,然后“啪”地扣在坛口上,只见里面吃米的灰毛鼠往上一蹦,却没有蹦出来,被拦住了,刘梅按住网兜边沿,回头望着王猛大叫:快过来,逮住它。
王猛麻利走过去,将正在米坛里蹦跳,撞在网兜上的灰毛鼠一把抓住,它发出吱吱的叫声,扭过头欲咬王猛的手,王猛掐住它的脖子,动弹不得。王猛又将那网兜慢慢地退出来,换一只手掐牢这只灰毛鼠,他翻过来看它的尻尾,辩认一下是雄是雌,如果是雄,可以处死;如果是雌,而且肚皮鼓起来,证明有了胎气,不可杀害。如果没有胎气,格杀勿论。
当下他看清楚了,是雄鼠。便对刘梅说:交给你处理。刘梅从丈夫手里接过来死死掐住灰毛鼠,另一手还拿着那半碗油,走出房门,到场子里,她叫王猛在地上钉一个木桩,然后把灰毛鼠的尾巴按在木桩上,用一颗小钉子钉住。灰毛鼠冲撞了几下跑不脱,仍在冲撞。刘梅就把手里的半碗油浇在灰毛鼠的身上,灰毛鼠感到莫名其妙,嘴巴咂几下,不再挣扎了,而是在诚惶诚恐地享用这菜油美羹。它的眼睛眨巴着,已被菜油粘糊糊地渍住了。
这时,刘梅擦燃一根火柴点燃灰毛鼠粘满菜油的身子,火花飘起来,灰毛鼠感觉疼痛,绕着那木桩来回拼命地蹦。由于菜油烧的是文火,灰毛鼠这么一蹦竟然旋起一股风把火弄熄了。刘梅干脆进房把那壶已剩无几的油拎到场子里来,再往灰毛鼠身上浇,又点燃,哔哔剥剥的火苗烧得很旺了。灰毛鼠痛得绕那木桩转起圈儿,同样旋起了风,不但灭不了火,还火助风势,烧得它所转的圈儿渐渐地由快变慢,它已然挣扎至垂死的地步。
那个钉在木桩上的尾巴没有淋油,但灰毛鼠身上的油已侵淫到上面,也起火了,只是文火,油烧完了,就熄了,火灼过的一截变得焦黑。灰毛鼠一身的灰毛已烧光,它不再作剧烈的跳动,身子慢慢地颤动,证明它还没有死。
刘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叫王猛把屋里拴在桌边的花猫牵出来,看一看灰毛鼠临死前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