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水已经够浑了,你外公让你到岭南来。是修身养性,不是惹是生非。”
程啸东的声音很平缓:“今天这个事情,我老头既然出面了,那就必须到此为止。你家的人就算受了点委屈,你把人家也给打了,气也该出的差不多了。小家伙。要不是看在你那篇章的份上,我保证,就算你是孙政委的外孙,你也走不出岭南!”
程啸东此言一出,饭店里顿时一片哗然!
真正的孤独是什么?
不是一个人落寞时的孤单,而是伫立于众人狂欢中,却遗世独立。
徐君然看了看周围的人,很明显程老爷的话对周围的人来说无疑是颇有效果的。
歪着脑海想了想,李逸风知道,有这位老人在场,自己就算想要再闹事,他也不会答应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有他在,就算自己身为孙老爷的外孙,一样也走不出这岭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苍白徒劳的儿戏。徐君然很清楚,在别的地方也许程啸东的影响力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岭南这一亩分地上,哪怕是孙老或者是曹老的影响力,都没有自己面前这个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大。
“老爷,您可真是爱护晚辈啊。”
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徐君然迈步朝着门外走去,身后的沈青和段云等人急忙快步跟上。
也不管那群南华少爷们相顾失色的表情,程老走到田爱国的身边,朝着已经双眼通红的田爱国说道:“小田,这个事情我看就这样吧,你要记住自己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一名党的干部!”
田爱国默然不语,他很清楚程老的意思,拍案而起争一时痛快,当时是够爷们够气势,可不自量力的快意恩仇后,往往是更大的屈辱。
对于程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田爱国就算不知道原因,却也明白,老爷不会害自己。毕竟当年他跟自家老头的关系是不错的,也算得上是一个野战军出来的战友。
华夏的军方向来有山头派系之说,一野一派系,一纵一山头不是虚妄之言。
别看程老爷嘴里面对徐君然的外公孙老爷一口一个李政委的叫着,实际上,徐君然清楚的很,自家老爷跟这位程老,绝对不是一个派系的,人家是南巡长那边的人,今天出面,恐怕也是因为跟田家的香火之情,而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小字辈。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是白干的,付出了总有回报,今天不回报明天也会回报,物质上不回报,精神上也会有回报。今天程老爷出面的原因,徐君然不知道,但是也隐约能够猜想的到,对于他来说,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连田爱国这个南华市长大人都出现了,徐君然很清楚,自己总不能真的跟田爱国动手,那可是要吃大亏的。吃亏不怕,关键要看这个亏吃得值不值,是亏在脸上,还是亏在心里。
有程老的话,田爱国使劲点头,带着一脸敬畏的田国彬走出西餐厅,刚一坐进自己的车里面,田爱国便在后座哽咽起来,苍凉。悲苦。
任何一个父亲,是没有好坏的。
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迭起的闹剧却在虎头蛇尾当中落下帷幕。
有人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个事情最后会闹到这个地步,原本还希望看到南华的地头蛇跟京城的过江龙你争我抢的斗上一斗,却没想到不仅军区大院那一帮猛然呼啸而来匆匆而走,就连在南华声威显赫的田家和京城那位身份神秘的大少都干脆的一走了之,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位戎马生涯几十载的老将军。
走人的走人,开车的开车,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田爱国这位南华市长都在神秘老人的几句话之下心甘情愿的带着受了伤的儿去医院,甚至连“凶手”离开都不敢过问,这些人自问没有那个底气和本事比得上田家,自然也没有那位京城大少跋扈的气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趁早走人。
王双并不是一个笨笨的女孩。只不过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她以为自己选择了一颗钻石抛弃了一颗沙粒,却并不知道,有时候,钻石和沙粒其实没有看上去区别那么明显。人生就是这个样。要想得到,先你就得会失去。人们常说有所得必然有所失,但这个失与得往往是不成正比的,而且失什么得什么。失多少得多少,在人的一生中也是没有定数的。相反的,人生的每一步却充满了变数。紧要处也只在一瞬间,无从预料、无从把握。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是笔直的、没有岔道口的。有些岔道口,比如政治上的岔道口、生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怎么,情绪还很低落么?”
坐在吉普车里面,徐君然看了看还在不知道想着什么的沈青。
徐宁开着车,段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后排则是徐君然和沈青这一对表兄弟。
沈青听到徐君然的话,苦笑了一下抬起头:“表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鼓起勇气来说出这句话,刚刚在餐厅的那几个小时里面,他亲眼看着徐君然如同一座巍峨高山一般,面对岭南的诸多大少们夷然不惧,仿佛什么都不能够阻挡他一般,这样的感觉,让沈青心里面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沈青忽然觉得,自己勤苦练一辈,恐怕都没有刚刚在场的那群人一句话管用。
原本沈青在京城也见过不少纨绔,只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受到冲击,最近接二连发生的事情,让沈青渐渐的意识到,人和人真的是有差距的,也许普通人眼中难于登天的事情,在某些大人物眼中,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就好像田国涛抢了自己的女朋友,还敢趾高气扬的到自己面前侮辱自己,而自己如果打了他,就要被关进监狱,如果没有家族的帮助,恐怕一辈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徐君然呵呵一笑:“沈青,你觉得,什么叫有用?”
沈青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徐君然的话,段云已经哼了一声道:“徐君然,你少在那忽悠沈青!”
她可是知道徐君然的性了,自己这个外甥的死党不管是从前做生的时候还是现在做官了之后,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张嘴,说口灿莲huā也不为过,要是沈青真的听了他的话,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徐君然笑了起来:“小姨,您还真就别不信我的话。我跟沈青说这些,是希望他能够认清这个世界的现实。”
说着,徐君然伸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窗外随着吉普车飞速前进而倒退的建筑,淡淡的说道:“这里,是岭南的省会,也将会是未来华夏最发达的几个城市之一。为什么?因为这里走在了整个华夏的前面,改革开放,不仅仅是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人的观念!虽然现在你沈青看上去是一个穷生,可谁能保证,十年之后,你不会成为整个华夏人尽皆知的当代陶朱公呢?钱,你叫它“孔方兄”也好“老人头”也好“大团结”也好,说穿了,钱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有了它未必能够走遍天下,没有它肯定寸步难行。”
好男儿志在四方,徐君然这番话不仅是在教育沈青,也是在给他指出一条明来,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除了徐君然这个先知先觉的人,都不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精彩的年代。
无数草根英雄顺势而起,无数豪门颓然陨落,当厚黑和拜金为人所崇尚,当〖道〗德和良知成为整个社会所缺失的质的时候,也正是一个枭雄、英雄辈出的年代。
徐君然不是英雄,也不是枭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希望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男人。
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徐君然就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