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死牢。
一间阴暗潮湿,有些霉味的单人囚室内,一位身穿囚服的黑发精瘦的老者,和一位身穿紫袍的长须中年人相对而坐。
二人面前的地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琼浆。
尽管菜色精致,酒香淳厚,但此刻的二人,却只能“品尝”到淡淡的苦涩。
“杜大哥,难道我大商真的气数将尽吗?”端着酒盏的梅伯沉声问道。
“哎,天意难违啊!”杜元铣满是苦涩的叹道,“贤弟也看到了,自从苏妲己入宫后,大王日日笙歌,不理朝政,如此下去,我大商危矣!”
“杜大哥所言差矣!”梅伯辩解道,“大王沉迷酒色不假,但杜大哥应该也清楚,这皆是因为闻太师未在朝歌之故,等到闻太师班师回朝,大王自会有所收敛。”
见自己这位忘年之交仍然对纣王抱有幻想,杜元铣心中暗暗为之一叹。
对纣王来说,闻太师不但地位尊崇,更是他又敬又怕的长辈。
正像梅伯说的那样,等闻太师回到朝歌,纣王定会有所收敛,可惜天数已定,非人力能够更改,所以但凡逆天而行者,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杜元铣是如此,日后的闻太师亦会如此!
一想到梅伯的火爆性格,杜元铣不由生出了恻隐之心,他很清楚,像梅伯这种刚直不阿的人,绝难在日后的朝堂立足,说不得,更会祸从口出,为他和他的家人招来灭顶之灾。
转瞬间,杜元铣便有了主意。
“贤弟想的太简单了!”杜元铣正色道,“为兄虽然修为浅薄,但亦是修道之人,又怎会算不清自身命数?不瞒贤弟,为兄此刻会被打入死牢,皆是因为明知天数已定,却仍逆天强求所致,如果贤弟不信,咱们不妨打一个赌!”
“杜大哥请说!”
“为兄已经算定,明日午时三刻就是为兄断头之时,如果此事真的应验了,那么就请贤弟辞官而去,莫要再涉朝堂,不知贤弟以为可否!”
“杜大哥说笑了!”梅伯不以为意道,“大王虽然一时气恼,但杜大哥毕竟是三世老臣,相信等大王怒气消了,杜大哥就能从此地脱身了!”
“贤弟,不要顾而言他!”杜元铣直视着梅伯,大声说道:“为兄再问你一次,你敢不敢跟为兄打这个赌?”
眼见杜元铣变得格外严肃,梅伯亦陡然郑重起来。
而就在梅伯准备开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顿时将梅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吱呀!”
囚室的木门被一位身穿黑甲的粗豪武士应声推开,紧接着,一位身穿宫官袍饰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纣王的内侍朱升。
“见过杜太师,见过梅大夫!”朱升进屋后,朝着屋内两人恭恭敬敬使了一礼。
“朱宫官,可是大王要赦免杜太师了?”梅伯见到来人是朱升,不由心中一喜。
“这……”朱升面露难色,不由转身望向了杜元铣。
“贤弟别逼朱宫官了!”杜元铣摇头苦笑道:“如果为兄所料不差,大王是要将为兄处斩了,我没说错吧,朱宫官?”
“王命难违,还请两位大人见谅!朱升再度使了一礼后,便把纣王的谕旨原原本本念了一遍。
一时间,杜元铣沉默不语,暗道果然如此,而梅伯先是不信,但很快就变成了暴怒,他真的没想到,杜元铣身为三世老臣,功劳苦劳一样都不缺,可纣王说杀就杀,这如何让他受得了?
“昏君,十足的昏君!梅伯的拳头狠狠砸在牢房的立柱上,砰然作响。
“杜大哥,你在这等着,小弟这就去找那个昏君理论!”说完,梅伯立刻怒气冲冲的向着王宫赶去,全然忘了杜元铣刚才提过的赌约。
望着梅伯越来越远的背影,杜元铣不由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