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暮却是冷冷一笑,乔瑞华这番秀也太明显了,他又不是刚入行的初哥,什么情况下能表态,什么情况不能表态,他会不清楚,尤其是这种群情激奋的时候,稍有不慎,事态就会被激化。
而一旁不明真相的群众,却像是碰到了包青天一般,将乔瑞华紧紧围在中间。
看着不少人热切的目光,乔瑞华伸出手來一一和他们亲切握手,不时还说着什么,就仿佛是來视察工作的,人群很安静,人们都在专注地听他讲话,似乎还从來沒有人见过市里哪个领导如此真实地站在他们面前,不带任何威势,不摆任何架子,面对面地和他们平等对话,这让大家从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乔市长啊,我们也不想來麻烦政府,可实在是沒有办法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颤巍巍地拉着乔瑞华的手,老泪纵横道:“东江钢铁厂,那可是有着光辉历史的厂啊,中央许多领导都曾來过厂里参观,至今厂里的光荣室里,都还陈列着这些宝贵的资料,我们苦点穷点沒关系,可是厂子不能垮啊,”
“是啊,”另一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老人也蠕动着他干瘪瘪的嘴巴凶巴巴地喊道:“谁要是敢卖我们的厂,我跟他拼命,”
乔瑞华就大包大揽地说道:“大家请放心,我虽然刚來武溪沒多久,可对于东江钢铁厂的光荣历史还是有所耳闻的,东江钢铁厂给武溪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场的大家,也给武溪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市委市政府是不会让这么一家厂就这么垮掉的,”
“听乔市长你这么一说,我们都放心了不少,不过怎么我们都听说,高新区找了一家香港企业要吞并我们钢铁厂,”
“是啊,这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厂给停产了,主锅炉也给停了,真是造孽啊,这主锅炉从刚开始建厂投产第一天起,这么几十年了,不论发生再大的困难都从來沒有停过,真是让我们这些离退休的老工人难受不已啊,”
“可不是,这主锅炉停了之后再想燃起來,那要耗费好几倍的煤电能源,这不是瞎指挥是什么,”众人纷纷口诛笔伐,声讨高新区的做法,更有不少人强烈要求,重新将钢铁厂纳回市里直接管理,他们不愿意再让高新区來瞎折腾了。
乔瑞华听这些老工人说完这些情况,脸色一沉,转过头來就向一旁的孟泽贵问道:“高新区的林辰暮來了沒有,”语气就有些不善了。
“已经通知了,可能正在赶过來的路上,”孟泽贵心头咯噔一下,知道乔瑞华又想借題发挥了。
其实早在钢铁厂停产之前,高新区是上报过有关钢铁厂停产和改造的相关报告的,当时还是他亲自送去了乔瑞华办公室,平心而论,孟泽贵觉得这份报告还是很可取的,尤其是如果能以此为契机将香港国兴集团引进來,对武溪的发展绝对是个很大的助力,钢铁厂的老职工对改造有一定的抵触心理,这个能够理解,可如果说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就将板子打到林辰暮身上,实在沒什么道理了。
“岂有此理,事情都发生那么长时间了,他这个领导居然还沒到,这效率也太慢了吧,还指望他以后如何为人民服务,”乔瑞华就极为不满地批评道,随即又转过头來,亲切和蔼地对钢铁厂的离退休老员工说道:“大家反映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了,由于许多事情我还需要去了解核实,所以暂时不能给大家答复什么,不过请大家放心,我在这里可以表个态,市里绝不会同意任何有损于钢铁厂利益的行为,更不会随随便便将厂子拿去卖掉,钢铁厂现在的经营是碰到一些问題和困难了,但我们坚信,只要有乐观向上的精神,只要大家团结一致,就沒有什么困难和问題是解决不了的……”
就在乔瑞华在众人面前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时,杨卫国的办公室里,市委秘书长徐杰不无担心地对杨卫国说道:“杨书记,任由乔市长这样搞下去,我怕事情会有些不好收拾,”
杨卫国就站在窗前,从这个位子正好能够看得见大门口所发生的一切,他微微一笑,转过身來对徐杰说道:“呵呵,乔市长喜欢打亲民牌,就让他打去好了,他是市长,企业改制的事情,也理所应当有他负责嘛,”
“可我担心,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徐杰显得忧心忡忡的,显然沒有杨卫国那么乐观:“就怕他把火烧到高新区头上去,我们就被动了,”
杨卫国就摆摆手,说道:“不用担心,我相信小林既然敢将钢铁厂停产,就一定有他的考虑,我们要相信他的能力嘛,”
徐杰就有些哭笑不得,似乎杨书记对林辰暮实在太过于信任,甚至都有些盲从了,他承认,林辰暮确实是一个有冲劲,有想法和能力的年轻干部,可也正因为年轻,许多时候想法不见得周全完善,否则也不至于搞得让钢铁厂的工人闹到市委市政府门口來了,再加上乔瑞华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很容易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而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拿给乔瑞华兴风作浪,也是个麻烦事。
想了想,徐杰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林提出的改造方案,动静是不是大了点,”他是想从侧面提醒杨卫国,方案越庞杂,可能出现的问題就越多,到时候,哪一个环节衔接不起,后果都将是灾难性的。
却不料杨卫国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呵呵,要想彻底,动静肯定就小不起來,咱们啊,就拭目以待吧,”
徐杰就不说话了,只是拿起茶杯喝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到了,至于该如何决策,相信杨卫国自会有全盘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