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里的秦雅芙,透过车窗玻璃,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迎面开过去的白色雷克萨斯行驶的方向转移,直到那辆车子驶进她刚刚走出来的小区里,这令她吃了一惊,猜不透车的主人是个什么打算。
“芙姐,怎么了?”旁边的陈燕对秦雅芙忽然凝重的表情有些不解,她原就奇怪秦雅芙为什么会比自己晚那么半天才出来呢。
“哦,没事,我在想,刚刚在小区里遇到的以前的邻居,是个小女孩儿,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爸妈离婚了,跟着奶奶生活,可是奶奶又过世了,她爸爸在南方打工,想要带她去南方,但她不愿意去,唉!”
秦雅芙轻轻叹息,她一方面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发现,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另一方面也是替包子璇闹心,便讲出来,就当多听个意见吧。
“不想去就不去呗,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爸爸再不那么经心,很容易学坏的。”司机是个健谈的主儿,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便插了话进来,“这种事,我听过好几例了,简直是在毁孩子!”
“不去的话,留她一个人生活,似乎也不安全呢!”这话说得秦雅芙更是皱紧了眉头,她看得出来,包子璇分明是故土难离的。
“现在的寄宿学校那么多,找个好点儿的学校,连学习,带吃住问题都解决了,大不了放假的时候,暂住到亲戚家里嘛,反正这个年龄也懂事了,不至于太拖累人的。”司机说得轻松。
“寄宿学校的费用都挺高的,她家条件并不好。”秦雅芙抿了抿嘴角,这才是她最郁结的地方,她不是慈善家,倒不至于资助不起,只是,她不了解这其中都牵扯到什么,所以在看到那孩子委屈的模样时,心有不忍,却不敢随随便便做出承诺。
“这个倒是麻烦,或者她爸要带她去南方,本就没打算让她上学呢,这事不好说,不过总体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外人掺合不来的。”司机自是随口一说的,至于具体怎么操作,又与他何干?
“回头问问社区吧,”陈燕颇为理智,想得也算周全,“我感觉这种事,社区有责任出面协调。”
秦雅芙点点头,她准备等厉蕾的问题解决完了,回家先问问林子航的意见再做决定,这种事,她不能我行我素。
来到医院妇产科走廊里,秦雅芙和陈燕最先看到的是正跟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说话的钱友,他的神情很凝重,也很认真,有些像,像虚心求教的小学生,当然,这比喻肯定不恰当,这家伙,现在应该是心虚才对,秦雅芙愤愤地想着。
似乎有所感应般,钱友的眼角余光很快就瞄到目光炯炯地盯住自己的两个女人,他倒是没见羞愧之色,反而面色坦然、平静地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病房。
秦雅芙是恨不得大骂钱友一通的,可是,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她再生气,除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之外,最难过的人应该还是厉蕾。
这么想着,秦雅芙只得收起情绪,努力做一番深呼吸,把表情调整到最为平和的状态,才拉起摩拳擦掌,看似准备要狠狠收拾一顿钱友模样的陈燕,匆忙走近病房,轻轻推开了门。
秦雅芙和陈燕做好了会看到凄风苦雨一幕的打算,却在下了很大勇气望向房里时愣住。
房间里一共有四张床,其他三张都空着,只有靠近窗户位置的床被摇起大约有四十度左右的角度,那个倚床而卧,一只手打着吊瓶,一只手拿着已经削好皮的苹果,啃得正香的女孩子不是厉蕾,还是谁?
“厉蕾,你在干嘛?”陈燕呆怔片刻后,迅速跑到床前,一把抓住厉蕾吃苹果的手,愤恨地骂道,“你傻了吗?怎么这时候还吃苹果啊?”
“我怎么不能吃了?”厉蕾一脸的委屈,“我早上没吃东西,饿得很,就想吃点儿清清爽爽的水果,苹果不是营养挺多的吗?你看,友叔把皮都给我削好了。”
“你不是流……哎哟,芙姐,你掐我干啥?”性子直爽的陈燕,话刚说了一半儿,就被身后的秦雅芙掐住了胳膊,转回头疑惑地望向她。
“厉蕾,医生怎么说?”秦雅芙忽然有所悟,并不理会陈燕的问题,只管盯住厉蕾。
“医生说,我就是孕吐反应大些,注意多休息,多补充营养,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最多前三个月遭点儿罪,以后慢慢就能好受了。”
厉蕾眨着亮亮的眸子,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容,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精气神儿似乎比陈燕昨天看到的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