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爷爷也明白老妻那关难过,事情不是那么好解释的,便干脆把一切都推到儿子追到这山村来跟他讲理,一言不合,导致他愤而出走上。
这之后,一直折腾到天黑的时候,始终没放弃找人的杜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说,她在个悬崖处,远远地看见个人影从山上跳了下去,任她喊破喉咙,也没能救下那个人。
据杜母说,那个人很像是徐威,再想想,那么荒僻的地方,附近的村民都没人过去,要说外来的,好像也就是秦素梅和徐威了吧,既然秦素梅被儿子送走了,而她看到的又是个男人,那自然就是徐威没错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轰得秦素梅连死的想法都不知道被抛到了哪里去,自是匆忙跟着杜泽赶往杜母所说的地点。
那处悬崖很高,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和嶙峋的大石,要说徐威真的从这里跳了下去,那么,第一,生还的机率渺茫;第二,恐怕是连尸身都没处找去,因为任何东西落下去后,都会被快速冲走,连渣儿都不剩。
徐爷爷简直要疯了,不顾众人的劝阻,打着手电找了一晚上,可惜,却一无所获。
当秦素梅和杜泽到达出事地点时,还看到老爷子颓然地跪在河边发呆,而得到消息的徐奶奶则板着脸,嘴角紧抿,只管茫然无目的地四处搜寻。
帮忙的村民已经撤了回去,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谁会有闲功夫一直奉陪下去?
秦素梅只敢遥望徐氏夫妇,哪里有勇气往他们跟前走去?却又是不死心的,于是,就在避开这两夫妻的地方继续寻找着。
直到第三天上午,在下游很远的河边,被秦素梅发现了一只徐威之前穿过的鞋子,她的希望几乎被彻底打击掉。
同时,因为秦素梅不方便露面,还是杜泽拿给的徐爷爷,谎称是他找到的。
这下子,更坐实了徐威从悬崖落下去的事实了,徐爷爷已经动用了他身边所有能动用的人来帮助他寻找爱子,可惜的是,除了一只鞋子,再不见其他收获。
徐威,这个男人自此就消失不见了。
说起来,徐爷爷的这个瞒不过妻子的谎言,尽管不靠谱,可事实上枉老太太再七窍玲珑心,却哪里想得到,现实会这般残忍?所以,怨是肯定要怨,也因为本身性子够决绝,所以,做为惩罚,她死活要跟丈夫离婚,好在被众人劝住,从而形成多年的分居形式,而且,最为幸运的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憎逐渐减少,竟令他们也有了重新在一起的机会。
际遇最悲惨的秦素梅,原本做好了求死的打算,却因为徐威的失踪,令她反而冷静下来,毕竟相爱多年,她是了解徐威的,她不相信他会因为这件事,就起了轻生的念头,明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么糟糕的情形下,他都是满心疼惜着她的,他怎么可能那么没有担当,把正处于痛苦不堪状态下的女人扔下,自己去寻死呢?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包括后来,秦家人也都知道徐威出了事,秦爷爷和秦奶奶有着解脱的欣慰,他们以为,至少从此后,秦素梅应该没有念想了。
可谁知,秦素梅固执起来,也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原本她还有着三分顾念,怕给父母添麻烦,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什么的,可现在,倒是无所谓了,最爱的人生死不明,她谁的话都不听了,除了每天正常的活计要做之外,她得空就往那里跑,只为内心深处始终不能接受徐威已死的事实。
而一心跟在旁边的杜泽,则被秦素梅驱逐,她说,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讨厌旁人的插手,话是不错,其实杜泽还是会经常偷偷跟着,任她说出什么都不肯离去。
时间久了,秦素梅只得听之任之,每次看见杜泽,也只当做空气好了。
秦素梅去了一年,找了一年,那片土地都快被她踩烂了,一点点往外延伸的范围,终于在个陌生的荒地里发现个破旧的小屋,并在那里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与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当时的秦素梅都傻了,她没敢出声去打扰那两个人,也可以说,她无法相信她苦苦寻了一年的人,居然是以这么一种模样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尽管徐威消瘦了许多,可以看出他受了不少的罪,但这也不应该成为他背弃爱情的理由呀?
“应该说,人都是自私的吧,”秦素梅说到这里时,双眼已经红肿,泪水不多,却也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她微微眯起眼睛,想来是因为酸涩疼痛吧,“那时候,明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威了,甚至一直想着,只要找到他,看到他是健康的、平安的,就应该抽身离开,默默祝福,可是,当真看到了他的现状,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舍不得离开,也忍不住委屈……”
秦雅芙隔着桌子,握住小姑姑的手,想想这个可怜的女人,都经历了什么,又是任谁受得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