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慢慢看向昭阳长公主。
她在想,贺大人是不是已经被传进宫中了,是不是在受罚了。
今早的碰面,她看到了贺大人被廷杖的画面。
理智来说,欺君之罪如果只挨一顿板子就能揭过,已是幸事。
当她不得不恢复女儿身,贺大人就必然会面对是否早已知道她身份的诘问。
不承认,多疑的帝王不会信,就算逃过眼下的惩罚,很可能会留下更大祸患。坦然承认,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后果如何只在那个人一念间。
她对此表示担心时,贺大人说若只是受罚来揭过此事就是万幸,让她不要插手。
她知道装作不知或许是最好的,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对他的受罚无动于衷。
冰冷的地面,围观的内侍,脱去衣裤在大庭广众之下承受棍打——贺大人本是局外人,会遭遇这些全是因为她。
“姑母,能不能让车夫停一下。”
“怎么了?”
“我要进宫见今上。”
“发生什么事了?”昭阳长公主看出辛柚神情不对,面露关切。
“求今上宽恕贺大人。”辛柚说完,掀起马车门帘跳了下去。
“阿柚——”昭阳长公主探出头,看少女提着裙角往皇城跑去,急忙吩咐车夫,“掉头!”
昭阳长公主的车驾很快掉头,去追辛柚。辛柚一口气跑到宫门前:“我有事要见今上。”
守门者自然认识才从此门出去的辛柚,一时不知如何称呼这位金枝玉叶,犹豫了一下道:“您稍等,这就去禀报。”
后面昭阳长公主赶了过来:“阿柚,姑母带你进去。”
昭阳长公主有自由出入皇宫之权,带着辛柚直奔乾清宫。
她们从东华门而入,与被押去午门外的贺清宵走的不是一条路,因而并未碰见。
“阿柚,和姑母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走在辛柚身边,昭阳长公主小声问。
“我南下时落水,为贺大人所救,被贺大人发现了女子身份,在我恳求下贺大人答应暂时为我保守秘密。现在今上知道了真相,若是治贺大人欺君之罪,就是我的罪孽了。”辛柚说着,用力咬了咬唇。
受刑的是他,受辱的是他。就算这是最小的代价,他说得再云淡风轻,她又凭什么理所当然。
昭阳长公主一听,神情变得凝重。
不像辛柚从画面中看到了对贺清宵的惩罚,昭阳长公主很担心兄长一怒之下砍了贺清宵的脑袋,那这对父女就永远没有解开心结的可能了。
这是昭阳长公主绝不愿看到的结果。
姑侄二人脚步匆匆,赶到乾清宫。
“陛下,长公主与辛——姑娘求见。”
兴元帝听到“辛姑娘”这个称呼皱了皱眉,纳闷二人为何去而复返,忙吩咐宫人带进来。
“昭阳,你们这是——”兴元帝与昭阳长公主说着话,注意力却全放在了辛柚身上。
辛柚跪下来:“陛下,臣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禀报。”
“什么事啊,慢慢说。”“臣在白云县时不慎落水,贺大人不顾自身安危把臣救下,因此发现了臣的女子身份。当时臣请求贺大人暂为我保密,贺大人不得已答应下来……”辛柚说完,微微抬头看向兴元帝,“臣请与贺大人一同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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