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尖刻之极,声音又高,余氏拼命想阻止,却哪里能阻止得了?肖姨娘在房里听了,只气得头晕眼花,她又是小产过后的身体,怎么也是虚弱,因想要起身隔窗问问元氏说的是谁?凭什么这样糟践自己,可不等起来,便一头杵在炕上,只气得抚着胸口叫丫头过来。
宝儿走过来,她本是和宁纤碧说了实话,这会儿不怎么敢见主子,然而此时就她一个在屋里,没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小声道:“姨娘要做什么?‘
肖姨娘恨恨道:”你出去,给我问问,那人说的是谁?三房就落魄到这个地步?要由着人指桑骂槐?还有,老爷去哪里了?不是说他回来了吗?刚刚没过来也就罢了,这会儿怎么也不见人影,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受的委屈?
宝儿看了两眼窗外,小声道:“姨娘,那人是二太太,阖府上下没有不让着她的,就连大太太,还有诰命在身呢,虽然和二太太私下里不和,面上也是尽让的,三太太更是从不去招惹,最泼辣不过的一个人,姨娘是什么身份?和这样人计较什么?倒是老爷,刚刚奴婢恍惚看见他往兰姨娘屋里去了……”
不等说完,就听主子尖叫一声,抓起炕上东西就要往宝儿扔过去,一边骂道:“都是你这没用的蹄子,去了六姑娘面前搬弄是非,我打死你……”
那瓷枕还不等扔出去,便见宁世泊站在门边,冷冷看着她。于是肖姨娘这枕头就扔不下去了。
看着宁世泊的脸色。肖姨娘只觉心里一阵阵发虚。只不过她到底有几分心机,因立刻就稳了心神,从旁边拽了一块帕子捂脸哭道:“老爷还记得妾身么?妾身以为老爷根本就当妾身死了呢,还是说,老爷心里就是这样想着的?巴不得妾身死了?刚刚二太太那些话,老爷也听到了,妾身怎么就沦落到成了什么狐媚子?这都是当日你害得我……”
“行了,别哭了。”
宁世泊走进来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挥挥手,示意宝儿出去。然后沉声道:“当日之事,我固然有错,这点我不会不认,只是姑娘那时也是半推半就方弄成了这件事,不但你悔,我也悔,若不是一时糊涂,哪里有今天?宣哥儿为此连命都差点儿送掉,幸亏芍药回来的及时。不然,岂不是等于我这个做父亲的生生害了自己儿子?”
肖姨娘听着这话不对。心下越发慌乱,忙抽噎道:“妾身跟了老爷,从来没后悔过,今儿宣哥儿的事情,也不是妾身有意攀诬,太太和兰姨娘也看到了的,妾身是吃了他的桂圆……”
不等说完,就见宁世泊摆摆手,接着他将宁纤碧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盯着肖姨娘道:“如今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吧?还是说,你觉着芍药也是和她弟弟串通的,故意这么说?”
肖姨娘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只是听着宁世泊口气不善,加上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宁纤碧说的确是实情,因此也不敢在这时候挑拨了,于是低头沉默不语。
却听宁世泊接着道:“俗语说,家和万事兴,我这人并没什么雄心大志,更没有享齐人之福的念头,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坐在一起,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今天这事儿,你做的太过了,我去看了兰儿,到现在还是鼻青脸肿的,你也是侯府里教出来的女孩儿,竟然能下的了这样手,比起市井泼妇,着实也不遑多让,这真是令我震惊。”
肖姨娘听宁世泊竟把自己比作泼妇,不由得脸“腾”的一下红了,抬起头愤怒的含泪道:“她不过挨了几巴掌,爷就说我是泼妇,那我们的骨肉都没了,我差点儿就疯了,爷又怎么说?经历了这样的事,一句温和的话没有,全是指责,爷你也忍得下心?你说家和万事兴,怎样才能家和?就靠着您这份偏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