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惆怅。
北堂傲靠在廊柱上兀自沉浸在他的伤情悲春,诉离别里,满脑子柳金蟾与别的男人双进双出,而他衣衫褴褛于街头,连看自己孩子都必须龟缩在墙外,瑟瑟缩缩——
生怕人知道他是孩子们父亲,更怕柳金蟾看见他宛若叫花的怜悯之眼……
离愁别绪、夫妻劳燕分飞在北堂傲的思绪里演绎得这叫一个真真切切、凄凄凉凉,就好似已经成了现实般,引得他一站就是大半日,入夜,月升中天了,也未知觉,还是柳金蟾回来,将他,像牵流浪狗一样,亦步亦趋地牵了回去。
谁想,他夜里就持续不断地发烧了!
发烧就发烧吧,他还做噩梦。
一会儿,他梦见那景陵县的小四合院大红灯笼高高挂得那叫一个高啊,彩缎绫罗挂满了屋檐,有人说是柳金蟾高中了状元,又有人说是柳金蟾今儿要迎状元郎君回门:
他坐在八抬大轿子里,一身红衣,喜气洋洋,就跟新嫁郎似的,可欢喜了,躲在轿子里笑得直合不拢嘴!
然后,轿子抬啊抬啊,就忽然感觉抬得不是他了。
他一急,要喊柳金蟾,一转身府里府外都是宾客盈门,放眼望去台子唱戏的角儿们咿咿呀呀,前院里好不热闹,他则穿梭于后院的各家官眷里,人人都夸他好福气,嫁得如意娘子,膝下儿女绕膝,这辈子注定是享福的命!
他又喜不自禁,越想越觉得自己好福气,生来就是好好命!妻主疼,儿女伶俐,夫妻白首指日可待……然,就在他觉着自己幸福得都要飘起来时——
“砰——”
府门被一群蜂拥而至的宫人撞开,然后皇太女龙菁进来就在席间“哈哈哈”大笑:
“北堂傲啊北堂傲——你真以为你能瞒天过海,隐瞒你的旧事,以为真就人不知鬼不觉了?来人,将那慕容嫣带进来!”
“不准——不准——”梦里的他狂喊着,无奈他人微言轻,那敌得过皇太女那八万御林军,愣是被家姐和姐夫,死死地拉住手脚,仍凭那头一群人簇拥着趾高气扬的慕容嫣昂首阔步进来:
“傲儿,难道你忘了那晚你我的事了?”
“你是我慕容嫣的男人——”
“不——不——我北堂傲与你慕容嫣毫无瓜葛——你滚——你滚——金蟾!金蟾!金蟾——”不要走!不要走!
梦外的北堂傲急得好似疯了一般掀开被子,一阵狂乱的挣扎,差点把鸾帐都撕碎了,吓得柳金蟾抓着他就喊: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事,是做梦!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