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不言语,西州美景虽多,但这方寸之间自有天地的景观还是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女孩把四人带到一精舍前,精舍前立着的一个仍然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孩把他们迎进门,却是一个餐厅。
厅里用餐的人不多,三三两两走坐在沙发隔成的卡座用餐,小声地低语着,衣着打扮都很考究,餐厅中央立着一架白色钢琴,琴盖还未打开。
那女孩把他们迎到一卡座坐下,转身离开。金泽滔盯着那架钢琴,心里却涌上一股悲伤,前尘往事如烟如梦,他觉得已经远离,但此刻却明白,这种刻骨的爱和恨从未离自己而去。
他恍若回到了过去,省衣缩食为儿子买钢琴,当儿子奏响第一个琴音时神采飞扬的喜悦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他陪着儿子到老师家上钢琴课,回来自己笨拙地和儿子一起练琴。他和儿子一起参加钢琴考级,当他们一起取得十级证书时一起欢呼。
“先生,你不能碰这架钢琴。”金泽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钢琴边上,右手还轻轻地抚摸着金色的铭牌,这是一架和前世买给儿子一模一样的钢琴。旁边一个握着琴谱的白色连衣裙少女有些焦急地劝说。
“对不起,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失神,我这就离开。”金泽滔最后抚摸了一下钢琴铭牌,转身准备离开。
白裙女孩着这个穿着白衬衣黑裤有些土但气质举止不俗的男孩,令她对自己的刚才的劝阻有些不安,他抚摸着钢琴眼里涌起的那种深情和忧郁使她心颤。
“先生,如果你会弹琴,你可以使用这架钢琴。”白裙女孩发出邀请。
金泽滔迟疑了一下,很坚定地转身走了:“谢谢,我不会,如果不冒昧,我希望你替我弹一曲《致爱丽丝》。”
金泽滔回到卡座的时候,章进辉正在点菜,王雁冰地了金泽滔一眼,还真个奇怪的学长,刚才进门的时候还见他一脸平静,仿佛他出入这样的场所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但一见到那架白色的钢琴却失魂落魄一样,现在回来了却又不出半丝异常。
章进辉此时点好了菜,问金泽滔:“怎么了刚才?”
金泽滔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想这架钢琴。”
章进辉也不纠缠这事,谁心里没有点往事。章进辉点的是牛排,不一会,服务员送来餐具。此时,餐厅里弥漫开了致爱丽丝钢琴曲欢乐明快的琴音,金泽滔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每次听这首曲,仿佛就置身于春日的草地上,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打在身上,温暖得让灵魂都要颤抖。
他还仿佛还到儿子张开臂膀向自己奔来,耳边响起他脆铃一样的笑声,然后扑到自己怀里暖暖地叫一声爸爸。在儿子的眼中,爸爸是最伟大的,是最可依靠的港湾。他一直都不愿意去想象,当他一个人放学的路上被车撞的时候,弥留之际,嘴里喃喃细语的一定是爸爸。儿子!他的心瓣慢慢碎裂成粒成粉。
儿子是上辈子上天唯一赐予的厚礼,为了儿子,他今生还是愿意娶那女人为妻,尽管上辈子他对妻子感情平平,甚至一度还心怀怨恨,妻子是浜海城关人,他进县城的当夜就去寻找过,但那熟悉的家却被陌生人占据着,此后还陆续在旁边打听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妻子这个人,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人间出现过。
上天给予了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也剥夺了他的儿子,多么公平的交易,尽管自己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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