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画纸上添了乱草,离开几步,端详了一会,点点头,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总不能让我一直叫你死乡巴佬吧?”
外形改变还勉强可以解释,但举止言谈却一改往昔的粗野,变得斯文优雅有气质,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了,十分的匪夷所思。
金泽滔喃喃道:“我叫金泽滔,你脑子里是不是很乱,你有没有觉得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金泽滔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得了性格分裂症什么的,这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有原因可以解释的。
女孩又挥毫在画纸上添了几笔,说:“有啊。”
金泽滔终于释然,说到底,还是得了神经病,不然没法解释,孙部长还口口声声说祖宗三代都没得神经病,这明显不符合实际嘛。
女孩搁了画笔,从印章盒里取出名章,准备在落款后面钤印,说:“那个人就是你,你是想问我得没得分裂症吧?”
金泽滔终于不淡然了:“那你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呢?”
女孩一手持印,一手按印,手法娴熟,说:“你错了,不是变化,而是回归自我。”
金泽滔如坠云雾,还回归本我,是不是练什么邪功走火入魔了。
女孩招了招手:“金泽滔,你五行缺水啊,帮我拿几张吸水布。”
金泽滔哀道,我不缺水,我缺心眼,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女孩不象出现她父亲担心的心理障碍,也不是她母亲伤心的不爱跟人说话,更不是自己怀疑的精神分裂,最正常不过的女孩。
金泽滔行尸走肉般递过吸水布,女孩忙碌了一阵,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金泽滔木然说:“不是我找到这里,是你爸找上我的。”
女孩洗过手,擦干净后给他泡了一杯茶水,清水,在画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一把凳子,说:“到这里,你不要见外,坐吧。”
金泽滔忍不住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女孩莞尔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出现什么问题,我没病,包括精神上的,心理上的,我很清楚,我很健康。”
金泽滔紧问了一句:“真没事?”
女孩说:“你来了,我这个病自然就好了,就这么简单。”
金泽滔心一抽:“那我要走了呢?”
“你自然要走,你对我父母来说,都是个陌生人,当然不能在这里一直陪我。”女孩说话的时候,眼睛很专注地看着他,金泽滔发现,眼前的女孩生得真的很美,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一点昔日孙姐的轮廓。
金泽滔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要以后都不来了呢?”
他希望这个事情能到此结束,对于女孩所虚构的爱情故事,他并无心要成为主角。
女孩展颜一笑:“你不会的。”
“怎么就不会呢?”金泽滔着急了。
女孩俯身给干渴得拼命喝水的金泽滔添了水,说:“我能想象得的最浪漫的事,就是有一天,你突然从天而降,然后你就来了,下次的见面也是一样。”
女孩说得十分肯定,金泽滔一颗心却直沉到谷底,女孩在心理上还是有问题的。
就如小春花,外表一切正常,但金泽滔自己清楚,自车祸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每当她跳进自己怀里时,那种迷恋和依赖,金泽滔敢断定,是从灵魂和骨子里发出来的。
没有人觉得她异常,但她就是异常。
金泽滔大口地吞咽着开水,感觉整个肺都闷得难受,大大地喘了口气,说:“我有妻子,有孩子,还有三个孩子,你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
女孩却恍若未闻,伸手从画桌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相册,放在桌上,抬头说:“你不是酒店的乡下保安吧?你在机关工作?”
女孩能猜到他的身份,不奇怪,今天他是被孙部长找回来的,除了机关干部,孙部长不可能接触到其他阶层的人。
金泽滔说:“是啊,我在永州南门区工作。”
女孩眨着眼睛说:“你还是当领导的吧?”
金泽滔没有细说,也没有否认,女孩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摊开相册,金泽滔伸着脖子看去。
女孩翻看的都是她小时候的相片,有几张光屁股照片她翻得极快,金泽滔不满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都是小不点,还怕露春光啊。”
女孩看了她一眼,居然又翻了回去,金泽滔大惭,强调说:“我还天天帮我女儿洗澡呢,跟你那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