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夜半,一个黑影窜入了凰朝居中,身手极为灵活地将昭成身边的所有男宠的穴道都给封住。
昭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静,睁开眼看着有人站在窗边,月光洒在他身上,拓出一个玉雕般的剪影。
那人像极了莲见,但是昭成太熟悉莲见了,她知道此人绝不会是他。
“想去北魏吗?”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清清脆脆,虽然用着的是询问的句式,但他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你是谁?”昭成起身直视着他,然后轻笑了一下,从床边捡起衣物,套在了身上。
那人转了下身,面对着昭成,这时昭成才看清楚他的脸。原先她只是从身形上判断有些像莲见,而此刻,她发现那人眉宇之间也与莲见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邹家的人。”昭成几乎已经可以这样笃定了。
“你姑且这样认为吧,呐,我再问你一次,想去北魏吗?”
“不想。”昭成老实地回答道,走近那人,伸手去抚上他的脸,“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倒是想你留着公主府陪我。”
那人握住她的手,轻蔑地冷哼了一声,“留着你的虚情假意给别人看吧,倒是有人喜欢地不得了。”
说罢,那人点了她的穴道,抱着她从窗框中飞出。
“你究竟是谁?”昭成虽然无法动弹,但却还能够说话,她想不明白,既然是邹家的人,那便不应该想要带她去北魏才对。
除非……这个人和莲见有仇,想要通过她来威胁莲见,就像上次拓拔翊做的一样。
那一次她本是以为莲见不会来的,所以见到他时心也不小心软了一下,知道他说想要她随他一起去北魏,她才被现实拉了回来。
“礼物是不该这么多话的。”那人笑道,出了公主府,便带着她上了辆马车,然后一路朝着北魏奔去。
梦入桃源。
萧慎弧寻了很多次这里的出口,都没能够找到,曹落书也只能告诉他,在太子殿下没有下令之前,他没有权力萧慎弧他离开。
“那你可知道外面的局势现今是个什么样子?”
萧慎弧向曹落书问道,在他知道向自己派出杀手的是萧慎丘后,他就无比关心着建康的局势。他曾经以为自己若是到了一个世外仙境的地方,可以不沾政事地活着,定是一种幸福,可是现今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却难受异常。
曹落书叹了口气,答道,“落书无可奉告。”
“那你们,不对,该说的拓拔翊,他究竟是想怎么样?”
“太子殿下只是想要抱拳二殿下您的安全。”曹落书言之凿凿地回答道,他想了会儿,又继续补充着,“二殿下,既然您的三皇弟都敢公然派杀手来解决掉你了,你认为他下一步的棋会怎么走?落书言尽于此。”
萧慎弧当然能够猜想得到,只是他不愿意以最深的恶意去想象自己的亲兄弟。即使他明白,在萧慎丘的眼中,兄弟手足之类的是抵不过江山皇位的。
“拓拔翊何时才会过来?”萧慎弧又问道,然而这几天,他已经问过不下十次了。
曹落书无奈地摊摊手,“二殿下,这个落书真的不知道,毕竟这梦入桃源也不是太子殿下的常住地,他自然高兴来的时候就会来,不高兴来的时候就根本想不到,您说是吧?”
远处突然出来了拓拔翊的声音,“曹落书啊曹落书,你倒是把我说得像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接着,他便同钟离馥一起现了身,走近了交谈中的曹落书和萧慎弧。
“太子殿下,九小姐。”曹落书赶紧向着二人拱手,“落书倒也没说谎,想必比起这梦入桃源,太子殿下还是更愿意呆在九小姐哪儿吧?”
钟离馥嫌弃地看了一眼拓拔翊,“怕是你家太子殿下最喜欢呆的地方还是昭成长公主府吧。”
拓拔翊啧啧嘴,搂住她的肩,“馥儿,你怎地还在为昨日我的一时口误而生气。”
“我生什么气了?我高兴地很。”钟离馥走到萧慎弧旁边去,关切地问道,“二殿下近日可好?”
萧慎弧也是聪明人,看得出现今的状态下,自己若是太多嘴反而不利于他们矛盾的解决,于是道,“我一切安好,只是现今我想知道,建康那边的情况。”
钟离馥缄了口,回头去看了看拓拔翊,拓拔翊向着她郑重地点了下头,她才开口,“二殿下,在馥儿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得回答馥儿一个问题,可以吗?”
萧慎弧隐隐约约感到些许不安了其他,他知道,钟离馥和拓拔翊方才如此反应,定是建康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九小姐但说无妨。”
“二殿下以为,是你当皇帝好,还是三殿下萧慎丘当皇帝好?”
萧慎弧皱紧了眉头,“为何不能是大皇兄坐这皇位?”
“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假设了。”
钟离馥此话一出,萧慎弧就明白过来,他的大皇兄萧慎泽定是已经惨遭不幸。
“父皇难倒也……”
“他也死了,现在就你和萧慎丘还活着,所以你得选一个,究竟是你坐这个皇位好,还是萧慎丘来坐。”
萧慎弧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种严寒所包围着,明明只是初秋,他却连着背脊都是一片冰凉。
“九小姐,这件事,可是在你预料中的?”他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虚弱地问道,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一切都和眼前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钟离馥无法否认,只得点了点头,她不愿意去欺骗萧慎弧,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向着别人考虑的,但是这次,她知道他是不可能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件事。
现今他的心情,她能理解,因为萧毅轲告诉过她,眼睁睁地看着手足相残,是什么滋味。也正因为如此,钟离馥才想要让萧毅黎和他的孩子尝尝看。
“我知道父皇曾经对你图谋不轨,但是若只是因此的话,你不该对他恨到如此程度。”
钟离馥自嘲地笑了起来,“既然萧慎丘也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只瞒着你一个人。”钟离馥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可知道,若不是因你父皇夺权篡位,你现今应当叫我一声皇叔母。”
听到这话,不禁是萧慎弧震惊了,就连旁边只是看戏的曹落书也讶异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你没死。”萧慎弧不可置信道,他的父皇曾经问过他们三个,害死先皇的妖后钟离氏该如何惩治,当时萧慎泽和萧慎丘的回答都是“不杀之不以除后患”,只有他问道,可有证据可以证明,先帝是钟离氏所杀。
最终,他的父皇听了萧慎泽与萧慎丘的进言,选择了鸠杀钟离氏。
可是现今,这个钟离氏却变成了祁家九小姐祁馥儿,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而他的父皇和他的大皇兄却已经死了。
“若是我能知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日我也会赞成杀了你。”萧慎弧冷冷地说道,但语气中却丝毫没有杀气。
“若是我早知道,你父皇会篡位的话,我也会向毅轲提出,杀了萧毅黎。”钟离馥淡然地一笑。
若是早知道这种话,终究是不会有的。世事无常,人生百态。
“你现今一定是想我去杀了萧慎丘,对不对?”萧慎弧冰冷的目光直直地锁着钟离馥,“我不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