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就不用了,既然表哥要在外面说,那就说吧。”
男人心里一突,有点发毛,还是硬着头皮道,
“说,说吧。”
“表哥知道我们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吗?”
“这,这我哪儿知道你们干什么。犬”
王建元不习惯凤景琛说话的套路,说话有些呛声。
凤景琛微眼神暗了暗,缓缓道踺,
“这车里,是我岳父大人的骨灰,我跟阿姒是回来护送岳父大人入祖坟的,我跟阿姒毕竟不在这里住,也不知道苏家的祖坟在哪儿,表哥应该很清楚吧。”
王建元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其实一周前,苏家来过电-话,虽然没有打到他们家,但是老大家里已经来通知过了,只是他们没去罢了。
“小舅什么时候去世的,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通知一声,你会儿姑妈听到了,估计又该难过了。”
王建元虚伪的话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洪亮的响起来,
“我的弟弟呀,你怎么就先姐姐一步走了,这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
说着竟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凤景琛脸都黑了,嘴角微微抽了抽,这老太太也太无赖了吧。
“那是我小姑妈,为人尖刻,一直恨我奶奶重男轻女,她很喜欢我父亲。”
凤景琛点头了然,表情淡淡的看着老太太撒泼哭丧,她哭的声音很大,但是眼中却没什么泪水,村里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看热闹似的围成一圈。
她不嫌丢人,凤景琛就更不嫌丢人了,这世上,苏姒还没见过比凤景琛脸皮还厚的人。
小姑妈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让苏姒跟凤景琛觉得难堪,开不了口,但是哭了半天,也没见他们谁吭一声,倒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不少。
她这会儿觉得丢脸了,看着站在一边的儿媳妇,骂道,
“小贱蹄子,还不快扶我起来!”
王建元的老婆,微微皱了皱眉,脸上有些难看,不过还是弯腰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老太太看着凤景琛跟苏姒,脸上也越来越不好看,正想再找点事儿,凤景琛突然开口了。
“小姑妈,岳父大人要是知道您这么惦念他,心里一定会很开心的。”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瞪着一双小眼睛,恼恨的看着凤景琛,后者恍若未觉,继续‘情深意切’道,
“也难怪岳父临终前,说自己当初把这栋房子,代交给小姑妈管理了,恐怕,也只有交给小姑妈,岳父心里才放心。”
凤景琛说话四两拨千斤,几句话就把人绕进去了,小姑妈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到了后来,才回过神,恼恨的瞪了凤景琛一眼,也顾不上装了,立马反唇相讥,
“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什么叫代为管理,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当初妈去世前,都是我们一家在旁边端屎端尿,这房子是老太太留给我们家的,管你们什么事?再说,这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怎么不去抢!”
小姑妈嘴巴厉害,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吃准了城里人要脸面,丢不起这个人,却没想到今儿遇上的是个例外,凤景琛淡定的听她说话,微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不知怎么,越看越阴森。
“凤景琛,算了,这房子我也不打算要。”
苏姒伸手轻轻拽了凤景琛一下,小姑妈一家的奇葩,他早就见识过了,送丧原本就不是令人开心的事,她不想计较这些。
凤景琛自然之道她心里的想法,但是他自个儿却不是个肯吃亏的人,这房子,就算他们不要,也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些人,他伸手抚了抚苏姒的头发,声音温和道,
“你别管,这事儿交给我。”
说完眯着眼睛看着小姑妈,勾着唇角缓缓道,
“小姑妈,我就问你一句,这房子的房产证你有吗?”
“啥?”
小姑妈傻眼的看着凤景琛,闹不明白这房产证是几个意思。
农村里很少有人办理房产证,一是手续复杂,二是很少有人有这个意识,觉得自己家的房子住了几十年了,要啥子房产证,所以拥有房产证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知道。
而小姑妈没念过几年书,更是不知道这东西,王建元倒是听说过,但是他以为凤景琛是吓他的,所以一点不怕。
“儿子,房产证是啥子呀?”
小姑妈转过身问王建元,后者安抚道,
“妈,这房子,咱有居住证,不怕的。”
老太太一下子被点醒了,更是有恃无恐,趾高气昂。
“这房子,我们有居住证,自然就是我们的!”
凤景琛笑了笑,不紧不慢道,
“小姑妈,这房产证和居住证可是两回事,你有居住证,只能说明,你有暂时在这里居住的权利,而房产证的所有者,是有支配这栋房子的使用权利,
也就是说,我只要不想让您住,您就没有权利继续居住下去!”
这下子小姑妈全家都变了脸色,王建元还是不大相信,皱眉道,
“你别胡说八道,你要是有房产证,拿过来看,拿出来了这房子就是你的!”
凤景琛眼神一冷,缓缓道,
“我现在是,没有,不过有人可以证明。”
凤景琛多奸诈,刚刚小姑妈在地上撒泼的时候,就已经找人联系村长了,这栋房子的确是没有房产证,但是却有房契,老太太的确是偏心,当初临终前,就找人拟定好了转让书,等她去世后,这房子归苏耀天所有,村长是见证人。
这事儿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凤景琛要的,也不过是他们一个态度,但是这家人实在是太奇葩了,不怪他不留情面了,小姑妈原本还以为凤景琛夸大其词,等到村长来了,他们才傻了眼。
这件事最终自然是偏向凤景琛跟苏姒,小姑妈一家弄得灰头土脸,最后认着肉疼,承诺给凤景琛十万,算是买下原来那房子,凤景琛哪里缺这点钱,他纯粹是看这一家不顺眼,拿了这笔钱,他点着烧了逗媳妇儿笑,也不便宜他们,后来的后来,苏姒知道凤景琛的想法,简直哭笑不得,这家伙,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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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好这件事,凤景琛和苏姒子在这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村长就找来了帮手,协助他们将苏耀天的骨灰葬到了祖坟,整整花了三天时间,等苏姒终于能够直起腰看着那墓碑上的碑文时,眼中一片苍茫,两年前,她跟凤景琛刚刚认识的时候,苏耀天正值壮年,那时候她和苏耀天之间感情正薄,从未想过人命会是这么脆弱,而今森森白骨,所有的恨还有爱都随着烟消云散,她也开始逐渐明白自己对苏耀天的感情,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凤景琛扭过头,看着她嘴角的苦笑,伸手拢了她肩上的外套,低声道,
“难过吗?”
苏姒摇摇头,
“不难过了,真的。”
凤景琛点点头,低声道,
“这里风景不错,以后想了,可以常过来看看。”
凤景琛非常巧妙的避过了来看苏耀天这个话题,苏姒回头望了他一眼,眉眼中尽是柔情,凤景琛心念一动,情不自禁的伸手出触摸了一下她的眉心,苏姒握住他的手,低声道,
“凤景琛,我以后真的只有你跟孩子了。”
凤景琛弯了弯唇角,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角亲了亲,柔声道,
“那不正好,以后就让我把你捧到掌心,好好疼你爱你。”
一阵微风吹过,苏姒的发梢轻轻扫过凤景琛的脸颊,带起一阵轻微的瘙痒,轻轻地,像是羽毛划过心尖儿,软软的,暖暖的。
苏姒澄澈的双眸淡淡的看着他,表情温和,梨涡隐隐若现,他一下子忆起多年前,雪夜里远光灯下那个飘渺的身影,也终于明白所谓的一眼换一生是什么感觉。
他突然伸手抱住了身边的女人,将她柔柔软软的身体纳入怀中,她发丝间熟悉的清香悠悠飘入鼻翼,明明两个人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儿,可是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很特别,让他沉醉,这种感觉······一辈子都不够。
“凤景琛,”
苏姒伸手戳了戳凤景琛的手臂。
后者眼皮闭着,懒得睁,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单音节,舍不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