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偷觑前方冷面肃颜的男人,元成帝一句问话,让慕夕瑶与皇子府内眷,俱是怔愣不已。
“老六,夜里练兵,更深露重,自个儿多顾惜着。与众将士切莫操之过急。武建司车骑营,如今情形如何?”
宗政霖跨步而出,步伐稳健,面上一片沉静。“儿臣多些父皇体恤。车骑营之事,请容儿臣稍后御书房回禀。”
元成帝稍觉诧异,凝视他片刻,点头应允。“过后书房来见。”宗政霖性子鲜少避忌他人,如今明着请命,必是事出有因,容他详细回禀,亦无不可。
淑妃面上端和,心中忧虑彻底消散。来得迟了,原是彻夜练兵之故。如今又得皇上召见,足见老六圣眷不减,比太子那个不成器的,始终好上许多。
赫连敏敏与苏蔺柔俱是神情凝滞,虽有不甘,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一个字儿也不敢向外吐露。
殿下分明携了慕氏自东边儿过来,若是练兵,莫非还过家门而不入,专程绕道先接了慕氏,再折返皇子府不成?即便如此,也只能彰显出慕氏恩宠昭然,使得殿下不惜为她,折损府中正室颜面。这话透出去,哪个也不合适。
慕夕瑶立于赫连敏敏身后,神色如常。只她知晓,方才上头那两位说话,险些惊得她绷不住颜面。
“练兵”!……殿下,昨晚上您压妾身上,原是为了排兵布阵而来!妾就说您下手如此凶狠,难怪了,带兵之人,自是一往无前,气势雄浑!
慕夕瑶眼睑低垂,心里止不住呵呵直乐。boss大人心性坚韧,不为外物所动。如今当堂欺君罔上,竟不见半分羞愧气短。
“更深露重”,妾听了都觉得脸上烧得慌。就您昨日龙精虎猛,大汗淋漓那模样,老爷子若是知晓,怕是得气得呕血,卧床不起……
宗政霖回过话,似不经意间扫过慕夕瑶所在,便见那女人瑟缩着身子,小小巧巧避在人后,脑袋低垂,只见得发髻上步摇,鬓间流苏微微颤动。
极好,无需问话,也知她如今心思。深深瞥她一眼,六殿下回眸入座。
之后众人随着御驾,前往启元殿诵经堂中。诸皇子宗亲一一敬香祈愿,后妃女眷则持卷念诵佛典经文。
见七八个小太监依次供了半人高的妙香上前,慕夕瑶本还是漫不经心,只觉场面上作态,应付即可。直至其中一人自身前走过,手上突的就起了麻痒,慕夕瑶眉心一跳,不着痕迹挽了袖口。
红疹!腕上淡粉色疹子色泽渐深,虽不十分密集,却已是慢慢顺着手臂扩散开来。
这时候怎会变故陡生?目光定在那小太监手上妙香,慕夕瑶心下豁然明悟。
这身子只会对一类香过敏,除闾叶类熏香,再无他物。幸好不曾直接碰触,否则如此严肃场合,涕泪俱下,还不引来元成帝诸多不待见。
闾叶类……心跳顷刻间加快。妙香之中,掺有极难点燃的闾叶类香料,若是在祈福当场敬香却百般不能点着……那情形,慕夕瑶眸子渐渐阴沉下来。
是谁,背后之人打算谋害的,是诸皇子中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