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脚步声响起,男人脚踏亮金绣纹朝靴,站定她撑在石阶之上小手近旁。
缓缓仰起脑袋,停在她身侧的男人,这般仰望看去,更是高大英挺,威仪不可触犯。目光落在他太子蟒袍衣摆处,今早上替他打理过的绶带,流苏竟是丝毫不乱。
他亦俯首,静静盯着她端详。眼光里意味,慕夕瑶拿捏不准。
就着门里烛火,宗政霖背负双手,专注打量她两眼。脚下毫无姿仪,随意坐着的女人,脂粉不施,芙蓉素面,十分清丽。面上也无甚惊怕,镇定得很。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正皱着眉头盯着他腰间配饰?
她此番神情,已是坦坦荡荡告知他,于万氏不妥,她早已察觉。
屋里那女人用心险恶,存心挑拨,他又何尝不知。
“您在疑心妾。”
骤然打破两人间沉默,由她当先开了口。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宗政霖背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握拳。她所言不差,他如今满心俱是对她琢磨猜度。
这男人……无奈叹口气。见鬼的帝王脾气。
秀眉微微蹙起,似有不悦。“妾与她不同。”明明白白说与他听,也透出她心下不快。她与万靖雯那女人,不同之处多矣。
那女人是重生不错,可她却是另有来历,干掉过重生女的异世来客。这话慕夕瑶答得理直气壮,毫不羞愧。
宗政霖望着她的眼眸动了动,依旧未曾应声。
“你与臣妾不同?何处不同?”半倚着身子,站得歪歪斜斜的女人发髻散乱,赤红着双目。面上尤带泪痕,望着她的目光实为不屑。
“你明知他将来是何身份,便处心积虑处处迎合于他。莫不然,哪有你今日风光!”离得几步远开外,遥遥一指指着她,万氏已没了顾忌。
再接着,却是泪捷于莹,痴痴盯住宗政霖侧脸,语带质询。“臣妾一腔真心错付,如今,却是轮到皇上被女人愚弄。她这般虚情假意,贪慕虚荣的女人,哪里值得您将她放在心上,时时记挂。”
噗咚一声摔倒在地,万氏自知在劫难逃,末路之际,满心满眼,余下都是对身前男人深不可述的怨怪。
“您钟情于她,可惜,慕氏不过做戏。”哈哈大笑着,女人已然没了怕性。“臣妾便是入了黄泉,也要睁大双眼看着。看您这辈子也得不到那贱人真心!”
此话阴毒,一直阴沉着面孔,鲜少发话的男人,终是缓缓回转过身。
见他当真动了杀心,再是等不得,慕夕瑶一把拽住他衣摆,扬着脑袋,眼里满满都是安抚。
“您又何需与她动气。她虽被迷了心智,然则未尝就没了用处。”
复又转头看向万氏,慕夕瑶轻哼一声,便这么拉扯着宗政霖锦袍,一点不客气站起身来。
“收起你没用的把戏。妾也不妨明着告诉你,妾与你最大不同,便是之于这男人,”戳戳他臂膀,终是使得宗政霖回眸与她对视。
万靖雯正满心等看她如何在宗政霖面前情真意切令他释怀,却听那女人轻嗤一声,十足张狂放了话。
“若非他此等身份,当初妾也不至,百般对他看不上眼。”
实话,大实话。
就因为太过真实,引得被她嫌弃的男人,骤然凝眉,一双凤目重重拢着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