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生不悦,永安这随意说话的性子怎么就是改不了!
永安见自家哥哥板着脸,心想他越来越像老学究了,便收敛了心思,不再说爷奶那边的坏话。
许氏抿嘴笑着,权当没有听到。
眼见逗留了一会,张沁儿和晗生他们就要告辞了,也得回到老宅去,不管这次吃饭是否会发生些什么,都得面对不是吗?
也就是他们到外边这么一逗留,老宅中的形式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其一就是张志仁在大哥的逼迫和说服下,投诚了!其二就是杨氏在谢氏不断的笑脸下,心生疑惑,觉得这一顿晚饭做的十分的艰难,以往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只闷头做事就行了,如今除了做事,还要回应谢氏的问话,反而难受的很。
张沁儿他们才到老宅没多久,张老头就扛着锄头回来了,今天下午他去挖地栽萝卜了。
下午张老头出门前,张志廉就提议让二弟一家到这边吃晚饭,为此张老头很是欣慰,做父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子们相处融洽。
看见福儿永安就笑着说:“饿了吧?估计饭还要一会儿,我叫你奶奶拿些点心出来。”
福儿忙乖巧的说:“爷爷,不用了,我们还不饿。”
让连氏拿点心,她可不敢啊!
没有和张老头多说几句话,张沁儿就被张志仁叫到堂屋里去了。
才进去,张志仁一句话就让张沁儿惊呆了。
他说:“沁儿,你把那纸药给大伯吧。”
“什么纸药?”张沁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做那种软纸的纸药,我今天用那软纸如厕之后,发现果然好用,所以也想自己做些软纸出来用着。”张志廉说着,眼眸中却藏着一丝算计,心想自己从田家兄弟那里听到的消息肯定是真的,没想到张沁儿这丫头真是城府深啊,知道那软纸是个好东西,别的都告诉自己,就那关键的纸药不肯告诉自己。
想起先前的事情,张志廉又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把那纸药的配方弄到手才行的!哎,真是错失良机啊!
不过好在张志仁是个傻的,从他身上下手最好了。
张志廉打的满盘算计,张沁儿并不知道,只是对张志廉以往的了解,以及他神色的奇怪,张沁儿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诈,索性把话直接说清楚了:“沁儿不知道大伯在说什么,那软纸是大伯做出来的,怎么还问我?”
张志廉愣住了,心想这张沁儿在自己爹面前还要装?这是不打算把配方给自己了?
“二弟,沁儿这孩子……”张志廉聪明的没有直接对张沁儿发问,而是看着对面的张志仁。
张志仁也觉得汗颜的很,事情的经过张志廉已经都和他说了,结果张沁儿居然当着他的面说谎!
读书人最恨的是什么?其中就有说谎!于是张志仁的面色立刻沉了下去,不满的说:“就一个纸药配方,告诉你大伯又何妨?那软纸我也用过,的确比树枝好用的多。”
张沁儿无奈的叹息,忽然想明白为什么张志廉会请自己一家过来吃饭了,摆明这是鸿门宴啊!
只是自己的老爹那迂腐的性子,也不知道何时何日才能够改了,当下就直接说:“爹,我要和大伯谈事,你要么出去,要么在一旁听,却不能说话,这样好吗?”
一个女儿用这样的口吻和父亲说话,张志仁是有些下不了面子的,尤其在面对张志廉的目光时,更是难堪的咳嗽了一声。
“二弟这家教真好。”张志廉讽刺了一句。
正想看张志仁笑话的时候,张沁儿一句话就把他的念头掐灭了:“大伯要是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谈了。”
张志廉知道张沁儿这是在要挟自己,便住了嘴,示意张沁儿坐下谈事。
“大伯这两天去了县城?或者从田家听到什么风声了吧?”片刻间,张沁儿已经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通了,说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结果出来。
没想到张志廉一听这话,心里就打了一个突,莫非张沁儿已经知道了?
是装傻还是直接说?正在张志廉犹豫的时候,就看见张沁儿那张聪慧灵气的脸,顿时觉得这个侄女不好糊弄,于是说:“是从田家兄弟那里听说了,目前县城大户人家到处打听是否有那种如丝绸般柔软的纸……说是你上回在郑大人生辰宴上送过。”
说起这事,张志廉就郁闷啊,那批纸明明是自己做出来的,被张沁儿那么一折腾,倒成了她的东西了,还宝贵的不行了!引得整个县城都想卖,这真是错失良机了!
“大伯的意思就是想做软纸拿去卖对吧?实话和大伯说了吧,生辰宴后就有大商户找我谈过,不过我没有答应。”
张志廉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有人下手了,不过听到张沁儿没有答应时,不觉松了口气,忙说:“那是,这钱咱们自己赚,哪能让别人白赚了去呢!”
无意中口气也带着几分巴结讨好了,和之前那副借张志仁打压张沁儿的气势全然不同。
张沁儿将他的变化看进眼底,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当初程掌柜找自己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答应,就是因为张志廉!
“大伯想做软纸的生意,这个我是没有意见的,纸药么……我不参与你们的生意,也不要分红,我只卖纸药,你觉得如何?”张沁儿提出自己事先想好的一个提议,那就是换一个合作方式,卖纸药!
只要掌握纸药的配方,张志廉就必须拿钱来买,他想做无本的生意,还真是想的美了!
张志廉纠结了一下,心中计较着是借张志仁逼迫张沁儿无偿拿出纸药配方,还是老老实实去买纸药,双方谈话的时候,张志仁果然没有插嘴,但是神色隐隐间发生变化了。
他坐在那里,看着张沁儿和张志廉一来一往的谈话,内容却是他所不知道的!先前张志廉和他说的明明和现在说的不同!
想到此处,张志仁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起来,就算再蠢,他也是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大哥在惦记着自家女儿的东西呢!
那纸药若是拿来造纸自己用,可是和拿来造纸去卖不同的!
张志仁在杂货铺做帐房先生一年之久,其中一些生意的门道,即使不懂,那也是了解一些的,更何况先前张沁儿教张志廉造纸可是没有收取任何好处费的,原因便是这些纸是低价卖给村里读书的孩子,不算正式的生意。
“你打算怎么卖纸药?多少钱一瓶?”纠结了一会,张志廉决定先问问怎么个合作方式。
“一瓶纸药能够造出一批软纸,一批软纸按照市价卖可不低,我呢也不能完全不留利益给大伯你,所以一瓶纸药就收五百文吧。”
“什么?五百文?”张志廉蓦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沁儿,这丫头还真敢开价啊!
张沁儿笑吟吟的看着张志廉,然后说:“我看大伯还是亲自去县城打听打听,然后再和我谈纸药的事情吧!”
这还有什么好打听的?大户人家争相购买的东西,生意绝对好啊!只不过一批纸能卖多少钱?一瓶纸药就要五百文了,加上其他成本,好像都赚不到什么钱了。
想到这里,张志廉不由得有些丧气,叹息着说:“沁儿难道一点都不给大伯留点利益吗?这一瓶纸药就要五百文,加上其他成本,我根本没的赚了。”
“大伯此话就错了,非但还有赚的,并且赚的还很多!”张沁儿肯定的说着,看张志廉这副没底气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张志廉果然是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啊!就算几次想占便宜,那也和谢氏这般妇人一样,占些小便宜而已,那些大便宜放在眼前,他也是看不到的。
这抽纸能和普通的纸一样的价钱?更何况现在大部分大户人家都抢着想买,价钱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