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潘天凤再次向我强调没有了房子怎么结婚?新娘子过门要住哪?
翌日,我道出房子的事后,楠楠说,房子是因为她才被抵押出去的,没有房子没关系,她家还有两间窑洞,还说,她的爸爸妈妈没有儿子,这些家产早晚都会留给我们。
楠楠又再三强调不是入赘,只是先在这里住着。
酒席是在家里,还是在饭店?
定婚这天通知的是最亲近的亲戚,要不要通知马世方?
经过几番议会,终于定了下来,酒席在家里。马世方这边会通知,但是至于她来与不来,或者来了之后的一言一行,全是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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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晃,6月15日便到了。
虽说这一天大多数男士会选择穿西装,但,我还是穿上了最钟爱的中山装。
领子,肩膀,前胸,后背,在前一天晚上就被熨斗熨得棱角分明,再挑剔的眼睛也休想寻见一处褶皱。
皮鞋被擦得乌黑锃亮,在迈过院子的台阶时,与展露一眼的白色袜子形成显明的对比。
楠楠又往我的短发上喷了一通嗜哩水,用十指抓出了一个潮流的发型。
往太阳底下一站,整个人光芒四射,精神百倍。
雪姐花了一个小时给楠楠盘了一个花苞头,只留前额两缕散发一左一右,清爽飘逸,美不胜收。脸上画着淡妆,带着星星的紫色眼影闪闪反光,墨黑色的眼线斜飞入鬓,热情的檀口引人入胜。
雪姐的婚庆店有一款盘着金凤的红色单肩小礼服楠楠穿着正合身,便借来用一天。右肩头的扣子上又缝着一朵碗口般大火红火红的牡丹花,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时花瓣像海水一样起起伏伏。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轻爽,阳光和煦。
上午时,大门外那株老杨树的树荫正巧与院墙的墙影遮掩了大半个院落,所以,大家都提议在院子里摆桌子。
前一天便在常有理家,名正的外婆家凑了桌椅餐具,一共摆了四张桌子。
计划如下,七大姑八大姨坐三桌,常有理,王有才,文静,名正,还有雪姐这一伙坐一桌,除此再无外人。
定婚简单点就行,等结婚那天,肯定大操大办。
一大早的,我都忙着迎接亲朋,潘天凤始终板着一张苦瓜脸,无论谁和她说话,都皮笑肉不笑的傻呵呵一声。
也不知道她通知姐夫没,姐夫却没有来。看到她这副死气沉沉的嘴脸,我也懒得问她,免得影响我的心情。
11点半时,马世方披着一件外衣,耷拉着拖鞋,单手拿着叠成块的湿毛巾捂着额头,嗲声嗲气地走进了我家院子。
翻开史书,自从在十几年前那次铁锹大战之中,马世方以少胜多战败了我那赤手空拳善良可欺的爸爸妈妈,成功夺取了爷爷留下来的大半江山。事后,双方商讨善后问题,我方为了民族大义放弃了赔款,而马世方却咄咄逼人。我方不得以与其签定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件,割让出大片国土。
算起来,自从坚起柏林墙至今,马世方还是第一次迈过国界线。
她的面色也不见异常,话音也听不出异样,却一直捂着个脑袋,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对着满屋子的人无病呻吟着:“哎哟喂,这几天可头疼死个我了。我说不来,你们家还硬让我来。”
老妈笑哈哈地迎上去,客气地说:“呐,你坐会吧!我去给你倒杯茶。”
“哎哟喂,还是别喝茶了,万一再喝坏了肚子,这可怎么办呢?”马世方将胳膊这么一扬,变幻着嫌恶的表情,长嘘短叹。
“喝瓶饮料吧!我去拿。”我和声说。
潘天凤紧咬牙关,白了我一眼,对我叫马世方过来,极是抱怨。
马世方不是在捣乱,也不是在气我的爸爸妈妈,而是在给我提供创作素材。
她不是我现实中的仇人,而是我小说里的一个角色。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不满,所有的瓜葛,在我这里都可以通过笔录的方式得到化解。
艺术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
我的朋友,你好好瞧瞧马世方这个角色在小说里直接影响着男一号的家庭走向,如果没有了她,就像《水浒传》里没有了王婆一样,会少却多少风采。
马世方你就这样闹吧,这些话你不白说,这些事你也不白做,你的一言一行全由史官笔录在案。我正发愁小说的字数不够呢,所以,这种恶心事做得越多我越高兴。
并不是我的心胸有多么宽广,我的脾气相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