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这天早晨,我五点钟就起了床,家里却已经来了不少人。我妈和我爸正招待化妆师和发型师,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我起床时,我妈已经把早点摆在我房间。
音音三点多坐起来哭,四点多我才把他哄睡着。他的生活习惯很不好,晚上总会哭到半夜,好说歹说都不睡。睡着后也会莫名坐起来哭一会儿,这也许是因为他想繁盛。但这家伙吃东西也要人逼着,有时会乱发脾气,会故意砸东西。
我妈说他这样估计是因为总受惊吓,睡着时总被人弄醒,慢慢还能规律起来。
我起床喝了两大杯咖啡才让自己清醒过来,还是不免扑了很多粉才盖住黑眼圈。
按道理说,我嫁人应该是从娘家出门。但我家在本地没房子也没亲戚,所以韩千树把这栋房子过户到了我名下。
中式婚礼规矩繁琐,我草草吃了个早饭后,就被扑了一脸粉,据说是不希望妆显得太厚重,但它实际上很厚重。
化到嘴唇时,我连忙叫住化妆师,把我的唇膏给她,说:“用这个吧。”
“这个颜色有点不搭。”她打开来,看了一眼,表情很勉强,“不是正红。”
“没事。”这是韩千树送我的那管,我想抹着它跟他结婚。
她只好给我抹上了。我这管的红不是特别正,是苹果红,看起来嫩嫩的。她所谓的正红颜色更暗,看着跟血盆大口似得。
这次安排得有别于一般中式婚礼,礼服里面一身婚纱也没有,全都是中式婚礼礼服。
因为没有冲着复古去,全都是红礼服。
我把第一身换上,正盘头时,伴娘来了。
这次的伴娘团是我堂妹徐林带头。她现在在美国读书,是那种聪明又温和的女孩,成绩很好,口才很好,是积极参加学校的活动,深得老师喜爱的类型。
她现在还在读博士,非常忙,所以昨天晚上才赶来,连礼服都没来得及试。
剩下的伴娘都是我的其他同学,关系都称不上很好,我也是惨,这么多年已经没什么太好的朋友,但能凑齐十六个伴娘已经不容易了。
她们一来,我家立刻被挤得更满,人一多,即使说话声音低,音音还是被吵醒了。
他哭得谁都哄不住,我爸我妈又忙着招待客人,我的头也只盘了一半,只好拜托徐林去帮忙把他抱过来。
结果她十几分钟才出来,音音已经不再哭了,正咯咯地笑。
我说:“把他给我吧,我抱抱。”
“我抱着吧。”她握着他的小手,笑着说:“你衣服脏了不好,我是学儿童心理学的,有的是办法对付小孩子。”
我放了心,“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专心把自己弄得美美的!”
徐林从小就能力很强,善于组织。她一边领着音音玩,一边拿着婚礼流程单安排其他伴娘,很快就跟她们都混熟了,然后回来问我:“只有十六个人吗?”
“对。”我说:“不过衣服还有,如果你觉得忙不过来,我们再安排,伴郎也是。”
“不是忙。”她解释说:“虞雯姐呢?”
“她结婚了,怎么当伴娘?”
“哦。”她说:“宾客名单上也没有她。”
“是。”我跟徐林之间这些年也联系得不多,“我没请她。”
“你也没请她老公?”
“我连她都不请,请她老公干什么?”
“喔……”
“怎么?”干嘛这种表情,“你认识她老公?”
她摇了摇头,笑了起来,说:“我也只是好奇,大明星嘛。我只听说她结婚了,可消息封锁得很好,好奇是谁而已。”
“别好奇了。”我说:“我跟她早就闹掰了。”
因为婚礼流程策划得焊好,徐林也组织得很好,虽然人多,但也算井井有条。
伴娘们自己准备了很多难题,藏了我的鞋子。我家的亲戚到现在也都来齐了,都来了我们家。
我父母在外面寒暄,我则被勒令拍了一组纪录片。整个过程中我都很开心,但如果说美中不足,就是纪录片中的朋友,几乎都不是最好的。
之后韩千树就领着他的伴郎团进来了,我藏在最里面的房间,其他伴娘跑去堵门,我爸爸也去招待。徐林和我妈妈一起陪我呆在房间里。
音音穿着小中山装,一板一眼地坐着,搂着奶瓶的样子可爱极了。
楼下放了鞭炮,外面吵吵嚷嚷,笑声不断。
这样的气氛,令我稍微有些紧张,照了照镜子,觉得妆似乎有点重,但看起来比我平时美了很多。
也是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虽然我的年龄比上次结婚时老了很多,已经二十七岁。但大概是因为这段婚姻是我自己想要的,所以虽然昨晚没有休息好,虽然我的眼角有了一条细细的,要重粉才能盖住的纹路,却因为很开心,所以比上次看起来更漂亮了。
我正紧张着,我妈突然握住了我的手,笑着问:“你高兴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