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问:“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之前问我,我妈妈有没有去过我们的老巢,到底是为什么?”
“我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繁盛立刻就笑了,怀疑地盯着我,“你确定?”
“确定。”
“我要听实话。”他冷下了脸,阴冷地就像变了个人,“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这就是实话。”我面不改色。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目光就像凌迟般另人不快,许久,突然笑了,“我告诉你,我妈妈去过。”
“喔。”自从黑人警官这么告诉我,我就比较相信她去过了。
“离这不算远,直升机只需要二十多分钟。”他重新垂下了头,摘了眼镜,捂住了脸,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想到我爸爸会死在这么近的地方,真的……我总是路过这里……”
我安慰他说:“这个村子太小了,从空中基本看不到。不过这跟你妈妈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老家伙跟我说,他们抓到过我妈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玩过她。他们去杀我爸爸时,他还问他们这件事。”他抬起了头,脸上挂着让人猜不透的表情,像个孩子似得问:“你说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了。”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幽幽地说:“他明知道这种话会激怒我。我会杀了这里的所有人,烧了这里,把他们所有人都挫骨扬灰。”
“也许他只是想激怒你,让你像现在这样发疯。”
“可是我妈妈真的去过,如果她真的偷偷去过,那么她一旦离开,就不可能做到不经过任何国家。如果她走这条路,再去城市里……”他突然又像疯了一样抱住了头,颤声道:“她给我带过一种很好喝的咖啡,是不是这里的?”
埃塞俄比亚是咖啡的原产地。
我终于找到了语言,“那个老家伙已经杀了你爸爸,你既然找来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我看他有够恶毒,要让你活着也不好受才这样编排你妈妈。”
他用音音在问我问题的目光听着我,认真地追究,“可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妈妈呢?”
“因为人人都有妈妈啊,没妈妈的那是孙悟空啊!”我反正就是不信,太扯了,“侮辱人不就是骂父母最狠毒吗!”
他的眼圈立刻就红了,抱着双臂,在心理学上是标准的防御和闭合的姿势,“我妈妈是警察,她为了做警察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你爸带她去过你们的窝点吗?”
“我以前觉得没有。”他一边抽泣,一边混乱地说:“但我现在觉得有。”
“有那不能从你爸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吗?还非得自己偷偷进去一趟?”
这显然是心结的力量,我问:“村长原话是怎么说的?他说你妈妈是警察了?”
他摇了摇头,一边哭,一边说:“他说在我爸爸之前,就来过一个我妈妈那样长相的女人,他们把她玩了,又放走了。”
“你对你妈妈能不能不要一直用‘玩’这个字啊?”好恶心啊!
“他当时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真是狼狈极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
“嗯。”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说我爸爸临终前问过他。”
“你爸问他干什么?”
他只顾着哭,没吭声。
“你能说一下当时谈判的情况么?”
他瞅着鼻子,模样很脆弱,我知道他很期待我一直否认下去,“我先跟他们谈,说我要知道这件事,我可以给钱,我要知道火是谁点的。他一直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我就明白这件事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就跟他们说之前的我既往不咎,但我要知道真相,要遗骨和遗物。他们就说他们有,但要你跟珍珍留下。”
差不多就是韩千树分析的了。
说到这,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就说,珍珍没有生育能力,你是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