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凝将小银勺里的檀香末均匀的撒满鎏金香炉里,将盖子盖好,那袅袅的烟轻飘飘的由镂空之处,徐徐的腾空。一瞬间,浓郁沉甸的香气,便在空中弥漫开。一室宁静。
年倾欢闭目养神,深吸一口檀香之气,复又将腹中的浊气呼出,整个人清爽不少。“这时候点燃檀香,最是能净化心灵。有时候凝神静气的想想心事,许多事情便不再如同大山一般沉重的压在胸口,如果幸运的话会找到一个不经意的出口,让自己得以解脱。
“娘娘若是心烦,大可以随便找个由头,不见齐妃姐妹也就是了。”乐凝知晓,贵妃不悦,多半是因着这两个虚以委蛇的宫嫔所致。
还未曾开口,年倾欢就瞧见花青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那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锦盒是景仁宫送过来的。”花青双手奉上:“没说里面是什么,只是请娘娘亲自过目。”
示意乐凝打开,年倾欢虚着眼睛,瞧着锦盒里的东西,登时蹙眉。
“娘娘,这不是您亲手为八阿哥缝制的靴子么?怎么会被景仁宫退回来?”乐凝心里憋气,不满都写在了脸上。“皇后娘娘未免也太不近人情,难道亲额娘给孩儿做一双靴子也不许么!这一针一线,哪里又不是为娘的慈爱之心了?”
年倾欢虽然也惆怅,却没有那么愤怒。“皇后这是想告诉我,若还想维系与八阿哥的母子情分,就按照她的吩咐,除掉齐妃。”
“这分明是要挟!”花青也愤愤不已:“皇后娘娘明知道娘娘您最在意与八阿哥的母子情分,才故意刁难您。她自己怎么不去动手,简直……”有些话,身为奴婢不该说。花青也不想惹事,只是憋不住气。
看着气鼓鼓的两个人,年倾欢哑然而笑。“不过是退回来一双本宫缝制的靴子,你们已经这样不冷静了。若是来日,皇后教导福惠,说本宫乃是恶毒之人,不配做他额娘,你们又当如何?”
乐凝身子一颤,禁不住脊梁发冷:“娘娘所言不错,奴婢相信,这样的事情皇后定做得出。”
“若是如此,刚当如何是好?”花青心里也是焦虑的不行:“齐妃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与皇后如出一辙。现在她们鬼打鬼,凭什么拿咱们当刀子使。可若是不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那八阿哥便要遭罪。与其……与其处处受制于人,娘娘何不求皇上开恩,要回八阿哥,哪怕养育在阿哥所,也总比受皇后娘娘胁迫好许多!”
年倾欢摇头,整件事情她看得很明白了。表面上,皇后是要借自己的手铲除齐妃。实则,她就是料定了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必然想方设法的要夺回八阿哥。而这一步一旦迈出去,无论皇上答应不答应,八阿哥都回落下“年氏血脉”的祸患。伴随着年氏一族的日渐显赫,他的性命就会越发堪舆。“不行。”
坚决的摇头,年倾欢紧咬贝齿。“皇后若是觉得八阿哥留不得,那整个后宫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正是留在她身边。否则无论是本宫膝下,还是阿哥所,都不足以保住八阿哥的性命。何况本宫身边还有九阿哥,到时候顾此失彼,只会让本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怎么办?”乐凝咽不下这口气:“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怪怪的听从皇后的吩咐!要知道,又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皇后能刁难娘娘您一回,就必然能以此作为软肋,回回要您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这法子,皇后从前也试过。”年倾欢陷入了沉思,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花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来翊坤宫之后,年贵妃便待她极好。可惜偏偏她就是那么笨,什么事情都帮不上忙。一着急,什么荒唐的想法都往脑子里钻,花青甚至想过自己偷偷向齐妃下毒,只要齐妃一死,这件事情便也就完了。大不了自己随便扯个谎,顶了这件事,皇上爱惜贵妃,必然不会追究贵妃的责任。
“你想什么呢?”乐凝见花青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直冒冷汗。“再不济,你也别乱来。”
年倾欢回过神,也听见了乐凝的话,看花青的时候,的确觉得她样子有些奇怪,似乎是横了心要破釜沉舟一般。“花青,本宫从来不是第一次受制于人,若是没有法子解决,只管再想想也就是了,你千万不要乱来。”
“娘娘,奴婢的方法虽然笨,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花青沉着眉头道:“只要齐妃死了,皇后自然也就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