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李怀萍忙用绢子抚在眼上揉了揉。“这不是敬事房的程公公么?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景阳宫来了?”
程路喜滋滋的上前,一个千儿下去。“奴才给齐妃娘娘请安。此番前来,乃是请娘娘预备侍寝,皇上翻了娘娘您的绿头牌。”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程路不禁在心里暗想。当然,脸上只有喜色。
“当真?”李怀萍竟也不敢相信这话:“公公可别诓我。”
“奴才不敢。”程路笑眯眯道:“若非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奴才怎敢胡乱叨扰娘娘。还请娘娘早些准别,稍后自然会有软轿接娘娘前往养心殿。”
“冷玉,还愣着做什么!”李怀萍使了个眼色。
快步走到娘娘的梳妆台前,从那枣红色的漆盒里取了一个精巧的香囊。里面是上好的珍珠玛瑙,是齐妃专门用来打赏要紧奴才的物件儿。“这点子心意,请公公喝茶。”
“这怎么使得?”程路推诿:“奴才不过尽本分,怎受得起娘娘这样的恩赐。”
“程公公别见外。”李怀萍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到了本宫这个岁数,皇上只怕见一次厌一次,能有今日,必然是公公您想着本宫。不过一点心意,公公无需客气。”
程路笑着谢过,才接了那袋子珠宝。“娘娘,瞧您说的。这满后宫里,谁不知道娘娘您侍奉皇上最为得宜。皇上最念旧情,必然记着娘娘您的好,哪里是旁人能够得着的。奴才就不耽误娘娘您准备,告退了。”
“好。”李怀萍喜不自胜,只觉得老天是睁开眼睛了。“冷玉,冷琼,快些为本宫准备着。皇上最喜欢本宫用花汁子勾兑的香汤沐浴,还有,替本宫择一对羊脂白玉的耳坠子。”
“娘娘宽心,奴婢都记得。”冷玉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皇上始终是放不下娘娘您的。”
“但愿吧!”李怀萍有些自欺欺人:“但愿皇上还念着本宫昔日的好。即便不是放不下,只要皇上还念着,那本宫母子就有依靠有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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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溪笑吟吟的走进来,端着一盏清香四溢,却苦涩异常的莲心茶。“娘娘,您猜怎么着,皇上今儿竟然翻了齐妃的牌子。”
雁菡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仰起头瞟她一眼,温然笑道:“那很好。齐妃久不曾侍寝,指定高兴至极。”接过了茶盏,雁菡轻轻的揭开盏盖,白玉的茶盏内里,是翠绿的茶汤,看上去就很舒心。只是袅袅的茶气却苦涩异常,令人望而却步。
“莲心茶最是清心解火,最好是夏日引用。”磨溪瞧着熹妃迟疑,少不得提醒。“娘娘若是不喜欢,奴婢只管给您换成碧螺春如何?”
“苦有什么不好,起码能警醒心智。若一味食甜,只怕来日,便不会习惯这滋味了。”言罢,雁菡小小的抿了一口。那苦涩的滋味一瞬间从口中流淌入心,于胃中翻滚。“齐妃那里,只管多盯着也就是了。”
磨溪会心一笑:“娘娘蕙质兰心。所有的事情都在您的掌控之中,若是奴婢没有猜错,过不了几日,齐妃复宠的消息,便会震动六宫。难为她这么多年,都仰人鼻息,好容易重新得宠,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捍卫自己失而复得的这一切。却不料登高跌重,越是显赫,就越是让她难以面对。”
雁菡听了这样的话,自然是于心不忍的。“用一个人最渴望得到的,来击垮她。本宫倒是觉得,这样的手段一点儿也不光彩。或者说,这是个拖泥带水的法子,只能叫齐妃登高跌重,却不会令她万劫不复。本宫还可以想别的法子……”
“娘娘的意思是……此法只能让齐妃暂时的褪去锋芒,却不能一劳永逸!那咱们为何……”磨溪有些不想问出口,却还是没有忍住:“为何不择一个可以安枕无忧的好法子。不管是为了贵妃不受皇后的胁迫,还是为咱们自己长远计,又或者为了四阿哥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