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贵妃既然说了软话,静徽也就随即收敛了脸上的愠怒之色。“本宫知道,贵妃也是同样的担心福惠,毕竟是你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诞下的孩儿,岂会有不担心的。但是事出突然,并非你我所愿,眼下再怎么着急也是枉然,只能赶紧让御医想辙子,赶紧治好了最要紧。”
知道这件事情,皇后做的十分漂亮,从头到尾,她都是一副慈爱的样子。皇上必然都看在眼里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指责皇后是幕后真凶,只怕年倾欢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可如果不是皇后的安排,怎么就这么凑巧,偏偏是福惠染上了着恶疾?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有娘娘的福泽庇护,福惠一定能好起来。”年倾欢微微叹息,转首对皇帝道:“昔年康熙爷治愈天花的方子,已经送到公主那里了。稍后请御医斟酌药量,给福惠试试可好?”
胤禛颔首:“自然是好。你也不必忧心,福惠自幼身子强壮,必然会好起来的。”
静徽慢慢的仰起头,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少不得担忧:“贵妃还有九阿哥要看顾,已经这么晚了,你不如早点回宫去。天花毕竟是恶疾,未免有什么不测,这些日子,你还是少来瞧福惠。本宫必然会亲力亲为的照顾好福惠,这一点你大可以宽心。”
听皇后的话在理,胤禛也随声附和:“是啊,倾欢,福沛自幼身子就弱,当小心还是小心些为妙。朕一有空就会来瞧福惠的。何况有皇后照料,你也不必担忧。”
“臣妾明白。”年倾欢本来,还想在床边陪护福惠用药,可皇上皇后这么说了,她饶是张不开这个嘴了。“皇后娘娘,臣妾想远远的瞧福惠一眼……”
为娘的辛酸,静徽当然明白。“好吧,你去瞧吧,但是贵妃切记,千万不要离得太近。为你好,也是为福沛好。”
“是。”年倾欢咬了唇瓣,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皇后最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每每都拿捏的恰到好处。“福惠,我可怜的孩子……”
看着满脸都是天花红疹的福惠,年倾欢泣不成声,她是真的很想,将他抱在怀里,喂水喂药,亲自照顾,可惜却不能。她想问,骨肉分离之痛,到底该怪谁?怪皇上残忍,容不下年氏血脉的孩子,还是怪自己出生在年家,风光太盛,就怪不得帝王忌惮。又或者是怪她自己,偏偏不懂得顺从皇后,不懂得韬光养晦,由着她们恨毒了自己,以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跟着遭殃。
映梦朝年倾欢微微一福:“娘娘,您还是早些回宫吧。”
年倾欢知道她的意思,就是皇后的意思,而皇上此时,与皇后必然是相同的意思。“好。”含着泪,蹙着眉转身离开,心像是被刀刺穿了一样的疼。除了在心里默默的祷告,她只能再为福惠多做一件事:“皇上,臣妾瞧过福惠,心里始终放不下。御医宋青医术精湛,臣妾已经让人去传他入宫了,希望他能为八阿哥尽心。”
胤禛允诺:“也好,多个人瞧过,总也是放心的。”
如此,静徽便没有多言。谁不知道满后宫的御医,年贵妃就只信任这个宋青。
“臣妾告退。”年倾欢再度福身,眉眼之间唯有深深的焦虑。是怎么离开景仁宫的,她真的不知道,心里只惦记着福惠。
“娘娘。”花青迎在了翊坤宫门外,紧忙将手里的药香囊递上来。“这是宋御医方才叫人送过来的,说是有助于驱散恶疾,叫娘娘随身佩戴。另外,宫里已经用醋熏过,虽然气味不大好闻,但有效。请娘娘先入围房更衣,再入内寝会比较好。”
有些诧异,年倾欢只觉得花青细心:“幸亏你想得到,本宫完全没有了主意。”
“奴婢愧不敢当,这些都是宋御医提醒的。毕竟娘娘白日里去瞧过公主,现下又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还是小心为妙。”花青连忙解释道。
“难为他了,是个有心人。”到这时,年倾欢也是真的开始担心了。倘若这时候,连福沛也跟着病倒了,那她要怎么办才好?“你们记着,这些天,咱们宫里的奴才不准擅自出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律延后再办。送进咱们宫里的东西,也要加倍小心。”
“娘娘放心,这些事情,宋御医也交代了,奴婢心里有数。”花青瞧着年倾欢难过,少不得宽慰:“娘娘不要这般担心,苍天有眼,必然知晓娘娘有多么在意两位阿哥。有娘娘的您的庇护,小阿哥们一定能逢凶化吉,吉人天相。”
“但愿吧。”年倾欢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昏黄的宫灯之下,静徽静静的坐在床边。偶尔接过侍婢手里绞过的温热的帕子,替福惠拭去额头上薄薄的汗水。说真的,她并没有半点睡意。
“娘娘,药熬好了。”映梦端进来的汤药是正温的,尽管此时夜已经深沉,可景仁宫上下都没有能安眠,宫里宫外皆是忙碌不堪的宫人。“几位御医已经试过汤药,八阿哥这就可以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