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年倾欢与她对了一眼:“本宫自要与懋妃好好说说话。”
“是。”如此这般,乐凝才极为不情愿的领着怜蕾一并退下。门外瞧见胡来喜,乐凝连忙道:“你就在这里候着,娘娘里面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给办了。”恨恨的甩给胡来喜一个颜色,乐凝生怕这懋妃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背后刺进娘娘的后心,不得不防着。
“得咧,你放心就是。”胡来喜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忙应下。
听见外头没有了动静,宋代柔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妹妹可怪我么?”
“姐姐何有此问?”年倾欢不以为意的重新舀了一勺粥,慢慢送进了口中。
见她真的吃了粥,宋代柔惊讶了。“妹妹怎么敢真的就吃了,不怕我在这粥里动手脚么?”
“姐姐这话问的……”唇瓣舒展开,柔软的好看:“你一番好意,做妹妹的怎么能不领情。何况若你真想害我,也不必说那么多关怀之语,甚至,从前早有良机。”
慢慢的起身,缓缓的跪下,宋代柔徐徐道:“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我情愿不让筱丽入宫。筱丽不是宜嫔,我便不会陷入今日两难的境地。妹妹,你可知,自从那一回,我听了皇后的吩咐,冤枉熹妃与侍卫有染开始,我再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倒不是我有多么的清高,不是我有多么的纯善。只是我知道,我走进了皇后的全套,亦步亦趋,早晚有一日,便是咱们姐妹这样对峙。”
年倾欢搁下了手里的玉碗,伸手去扶懋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日以来,我都有思虑,究竟姐姐待我的情分为何变了。归根结底有二,一则是皇后的威逼利诱,令得姐姐只能屈从。二则是宜嫔的恩宠,但凡是宜嫔得宠,姐姐便对我不放心,总觉得我会害他。实则,正是姐姐多年以来,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听她这么说,宋代柔惭愧不已:“妹妹,六宫皆知,我是第一个侍奉皇上的女人。可六宫也尽知,皇上从来都没有宠爱过我。即便我接连的诞下皇女,可女儿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夭折。皇上心疼过,也难受过,却从来没有施舍过我情分。就连我能成为懋嫔也是看你的面子,我成了懋妃,同样是看筱丽的面子。多年以来,我胸中积满了愤恨与不满,总想着怎么才能扳回这一局。而筱丽救了皇上,我竟稀里糊涂的以为这是天意……”
“姐姐啊,我如何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年倾欢垂下了眼睑,却难以释怀。“肖氏入宫为嫔,是我亲口向皇上求的恩典,赐封号。旁人觉着我是故意在皇上面前彰显大度,但事实如何?姐姐你会不清楚么?我就是想要宜嫔有封号有位分,不至于被宫里的姐妹排挤,也不至于为自己从前的身份感到低人一等。她得宠以来,姐姐一直战战兢兢的呵护。而皇后总是从中挑拨,让你以为我对筱丽怀了恨,欲铲除而后快。
姐姐,我当真是不明白了,何以我做了那么多忍让的事情,让你看见我的真心,你却偏不信。反而皇后一再的威逼利诱,一再的迫使你做不情愿的事情,你竟会愿意与她同流合污?到现在,你得知宜嫔其实并非真心想要做宫嫔,你才愿意来与我道明心意,这是不是太迟了些?”
宋代柔不禁紧张起来:“妹妹,你是知道了那件事对不对?”
“是。”年倾欢毫不避讳:“你以为我是故意不去跟着宜嫔,暗中调查才得知的么?”
想说是,可宋代柔有些张不开嘴。年倾欢瞧出了她的顾虑,轻哼了一声:“皇后打定主意,要你们为她扳倒我,岂会不防着你不尽心。此事,她早已经想方设法的让我得了信儿。即便我后来着人去暗中查探,也不过是为了证实这件事真实与否。姐姐,早年你是多么明白的一个人,宫里的事情如同尘埃一般,根本就落不进你的心。
可竟原来是我错了。我以为这么多年,你早已经看淡了恩宠,看淡了权势,哪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放下过,没能成为皇上的宠妃,是你挥之不去的梦魇。现在的肖氏,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你从前的缩影,你渴望她替你俘虏皇上的心,渴望她为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更渴望她成为这后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宠妃,如此,你猜觉得这一世都没有被辜负。我说的对么?”年倾欢眼中的失望,慢慢的流露出来。“姐姐,我或许不应该怪你,这是人之常情。”
宋代柔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不,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因为恩宠而疑心你……”
“你并非是疑心我。”年倾欢没有落泪,虽然眼中薄薄的雾气让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可她的声调依旧平和:“你是本宫就不愿意相信我。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其实原本就是你各取所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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