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忘了,许国是宋廷的淮东制置使,贸然杀了,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闷闷不乐、打着哈欠的副将李福,没好气地说了出来。
李福是李全的二哥,他这一开口,马上有人附和了起来。
“二哥说的对!没有必要铤而走险,要不先让人探探宋皇的口风再说?”
部将时青八面玲珑,跟着李福说道。“时青说的是!宋皇刚刚登基,要不然咱们一起上奏,也许宋皇会召回许国,给咱们一个说法。”
公然杀了朝廷重臣,阎通和时青一样,也是踌躇不决。
和李全、刘庆福们不一样,时青、阎通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只想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并不想再经历那些腥风血雨的冒险。
至于李福,他和刘庆福不合,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
“不给大宋朝廷点厉害,哪能让他们高看一眼?恩府决定的事情,你们也敢反对?”
刘庆福黑着脸,眼神狰狞,黑塔一样的体型让人望而生畏。
他目光转向堂中众将,和李福冷冰冰的眼神相对,二人各自分开。
“国安用,你的意思呢?”
杨妙真踌躇不决,目光转向了谋士国安用。
要是搁以往,她毫不犹豫会下令杀了许国。但自从淮水和赵竑一番对话,她做事谨慎了许多。
“恩堂,宋皇刚刚登基,宋廷内乱,宋皇自顾不暇,此时杀许国正是时候。一旦朝堂安稳下来,再想对付许国,那就晚了。”
“国安用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恩堂,下令吧!”
刘庆福迫不及待,第一个叫了起来。
就大宋朝堂上那些胆小如鼠的文官士大夫,就那个窝窝囊囊的宋皇,他们又能拿兵强马壮的忠义军怎样?
惹怒了他们,挥兵南下,搅他个天翻地覆。
“那个宋皇,恐怕不好对付。我不想和他翻脸。”
众将情绪高昂,杨妙真却阴沉着脸,低声说来。野心和权力,是会害死人的。
赵竑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刀头舔血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安享富贵、一世无忧吗?
“恩堂,恩府已经下了军令,咱们还是依令而行吧!”
“恩堂,宋皇刚刚登基,顾不了这么多。不杀了许国,弟兄们没有活路。你三思啊!”
“恩堂,今天是除夕,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刘庆福、刘全,包括国安用等人,都是劝了起来。
弟弟已经下了军令,李福黑着脸,再也不吭气。
“迫不得已,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见李福也不反对,杨妙真无奈,终于点了点头。
她总不能违抗李全的军令,折了他的颜面。况且,要是再让许国这么折腾,钱粮拿不到不说,山东忠义军的军心,也就散了。
粮饷的取得,是忠义军生存与发展的重要“凭藉,也是宋廷掌控忠义军的重要资源。宋廷发放粮钱三万人给忠义军,要是没有这些钱粮,忠义军的存活都是个问题。
楚州忠义军的两三万兄弟及家人,可都在等着大宋朝廷的俸米过活呢!
“恩堂,下令吧!”
“恩堂,快快决断就是!”
众将纷纷开口,持反对意见的时青和阎通不敢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也不知道,这一步险棋,会不会奏效?
“刘庆福,你和国安用安排,监视宋军动向,明日一早杀许国,控制楚州城。我随后再上奏朝廷,看宋廷如何应对。”一旦下了决心,杨妙真毫不犹豫,当机立断。
“恩堂放心就是!此事包在我身上!”
刘庆福双眼放光,慨然领命。
到时候,杀了许国不说,还要取了许国幕僚章梦先的狗命,以报当日的羞辱之仇。
众将兴奋不已,跃跃欲试。杨妙真看在眼里,却是忧上心头。
杀朝廷命官,得罪大宋朝廷,得罪大宋皇帝,结局难料。
看来,她得琢磨一下,事后如何向大宋朝廷、向大宋天子赵竑解释。
大宋嘉定十七年除夕,大宋淮东边陲重镇楚州,忠义军李全部下作乱,城中浓烟滚滚,火光大作,尽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厮杀声。淮东制置使许国仓皇逃命,逃跑途中自缢而死,家眷悉被杀害。李全部将刘庆福杀许国幕僚章梦先,放火焚烧府库,城中积蓄尽为乱兵所夺。
李全部将领联名上奏,言楚州之乱为淮东制置使许国率先攻击逼迫,要求宋廷另遣贤能官员制置淮东,一时天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