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看了一眼众人,见众人只是说笑,没有人偷懒,并没有干涉。
马上就要吃午饭,干了一早上,打些嘴炮,也是可以接受。
“说起来官妓从良,听说皇帝办的讲武堂还招收女学员。前年只有十几个,去年招了接近五十多个,今年快一百个。二哥,你家兄弟没说这事吗?”
“军转民”兴致勃勃问了起来。
“说了,信是我兄弟托讲武堂毕业的老学员带来的。第一年十一个,去年四十八个,今年九十五个。我兄弟还说,金陵城的那些个军服厂、鞋厂、肥皂厂什么的,还有许多女工,一个月除了吃喝,也能挣三四贯钱!”
二哥的眼神里,似乎也有些怀疑。
男耕女织,甚至女人帮着做些农活。但金陵城的女人,真的会出来做工挣钱吗?
“女人出去做工,真是不得了啊!”
老五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对金陵的向往。“女人做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说那做鞋做衣服,女人总比男人心细。要是咱们去做衣裳做鞋,那能穿吗?”
宋五的话,让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老五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女人比男人强得多。成都府的锦绣名扬天下,但那些针线活,只有那些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做。要是男人做,可就糟蹋了那些丝绸!”
“军转民”附和起了宋五,随即话题一转,忽然问道:
“二哥,金陵城有多少人口,比成都府多吗?”
“这个嘛……”
二哥想起了弟弟心里的内容,话也多了起来。
“听我兄弟在信上说,金陵城热闹异常,百万的人口,比成都府还要热闹,可是不得了!”
“当然不得了!皇帝在金陵创办金陵讲武堂和金陵大学堂等,又在江南东路推行新政,编练新军,天下人都往金陵城跑,金陵城肯定是热闹繁华,不一样了。依我看,皇帝可能要迁都金陵呢!”
“军转民”兴致勃勃分析了起来。
“何止迁都金陵城,要我说,用不了多久,皇帝就会发兵北上,恢复中原。要不然,练那么多兵造那么多火器干嘛?”
宋五很是专业的一番分析,让许多人都是摇头。
“千万可别打仗了!你们看咱这利州西路,十年前多少人,现在多少人。再打几次仗,人就死光了!”
有年长者忧心忡忡,叹着气说道。
利州西路处于边塞,战火涂炭,本就人口不足。要是再来几次,真就要人丁凋零了。
“宋夫子,你这话我不爱听。利州西路少了这么多人,那是金军做的孽,不是咱们惹的他们。现在朝廷练兵,这是好事。要是什么事都不做,到时候一旦打仗,死的人岂不是更多?”
近墨者黑,二哥明显被自己讲武堂的弟弟给洗了脑,立刻反驳了回去。“二哥说的是!你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也得看别人愿意不。你看那些官军训练,一个个凶神恶煞,里面火器跟打雷的一样,让人心里发毛!他们对付金军,保管有用!”
老五也是赞成二哥的说法。
蜀口地处边塞,民风彪悍,这些乡民也是一样,耳濡目染,大多数人并不如南方士民一样惧怕战争。
“现在这招兵也和以前不一样。年轻力壮不说,最好还识字。进了大营,也不刺身。就是那训练太苦,七天才歇息一天,每天都练。你说,那些新兵能招得住吗?”
看起来,宋夫子对军营的训练颇有研究,说的也是头头是道。
其实,他也是因为有爱看报纸的习惯,对各种新鲜事物均有涉猎,这才能侃侃而谈,吸引众人的注意。
“就是要好好训练,让他们没有力气出来惹事。再说了,要是不好好训练,怎么出来保护你们?现在营中每天一练,而且都是讲武堂的训练方法,不要小看,厉害着呢!”
“军转民”郑重其事,一本正经向众人说道。
“开饭了!”
监工的声音响起,百姓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了出去。
二哥吃着杂粮炊饼,就着咸菜,看着路上几个骑着马威风凛凛的军官,浮想联翩。
过不了多久,他的兄弟,也会是这样神气吧。
沔州城东南官道上,几匹骏马绝尘而来,马上的骑士龙精虎猛,嘴里大声喊着:
“所有人听好了,利州戎司军令,利州两路坚壁清野,所有人快快回家收拾,立刻撤入沔州城中!”
众人停下手上的活计,面面相觑,都是发呆。
这么多年,坚壁清野意味着什么,他们再也清楚不过。
又要打仗了!这一次,不知是金兵来犯,还是传说中的鞑靼大军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