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武二年辛卯年,秋十月,金境西北,临洮府路,巩昌府。
进入金秋的西北,秋风萧瑟,远处的群山披上了白纱,西北的雨季已经过去,寒秋笼罩了整个秦巩之地。
夜幕下的巩昌府夜色深沉,城中南街,汪府,书房内却依然亮灯,一个三十多岁的雄壮汉子坐在桌前,在灯下皱着眉头出神。
汪世显,蒙古汪古部人,巩昌府豪族,巩昌府同知,兼参议帅府机务,辅佐秦巩元帅完颜仲德召集陇右诸州散亡士卒数万,备御蒙古大军或宋军入侵。
金国治下,原临洮路辖临洮府、巩州、河州、积石州、洮州、兰州、会州等地,但在宋兴庆三年时,被宋军占了大部,只剩下巩州和会州还在金军治下。
蒙古国窝阔台即汗位后,蒙古大军南下伐金,却在金境陕西大昌原与倒回谷接连遭遇惨败。窝阔台大怒,亲自统军,与拖雷率军渡过大漠南进,兵入山西,渡过黄河,与陕西蒙古军会合,攻掠陕西,金放弃陕西大片领土,扼守潼关,退保河南。
如今气已经转凉,蒙古大军正在攻打凤翔府,想要一举荡平陕西残余金军。
凤翔距离巩昌府六百里,中间只夹着一个秦州,一旦蒙古铁骑转而攻打秦州,巩昌府何去何从?
强敌环伺,东边是蒙古大军,西边、南边、北面都是宋军势力范围,巩昌府夹在中间,连个后路都没樱
也有后路,那就是开城投降,只不过不知道是投大宋,还是降蒙古国?
敲门声响起,跟着几个武将和儒士进来,纷纷坐下,个个都是眉头紧锁。
汪世显看了一眼众人,沉默不语,面前椅子上坐着的大将兼堂弟汪世德急着站起身来,心事重重道:
“大哥,如今这形势,陕西就要全丢了,大金国只剩下河南,恐怕很快就要亡国了。大哥要赶紧拿主意,要不然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是啊!将军,你要尽快决断啊!”
“将军,不能再犹豫了!”
几个心腹将领王仲、李大节也是一起,纷纷开口。
眼前的形势谁都明白,大金国就要完了,能不能扛过此次蒙古大军的攻打都不一定。现在就看,是投哪一方了。
“大金国的气数,真的已经尽了吗?”汪世显看了看众人,发出一声长叹,似是自问自答。
先被赶到了黄河以南,现在陕西又丢了,只剩下一个残破不堪的河南,可不是气数已经尽了。
“大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良禽择木而栖。为了营中的上万兄弟,为了汪氏一门数百口的性命,为了在座兄弟们的前程,千万不能犹豫了!”
汪世德又一次,催促起了自己的堂兄。
“将军,如今这形势四面受敌,谁也救不了咱们。咱们只能自己救自己!”
武将李大节的话清清楚楚,明了众人目前的处境。
蒙古大军一旦来袭,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朝廷待我不薄,背主求荣,我这心里……”
汪世显苦笑一声,似乎很是为难。
“大哥,咱们开城投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城中所有的兄弟和百姓。大哥,你要是愚忠,可就是兄弟们和百姓们的罪人呢!”
汪世德迫不及待,理由冠冕堂皇,理由充分。
“背主失节,不仁不义,不知道后世史书如何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