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姥爹第一次吸食阳光的时候遇到这种被呛的情况。
姥爹并不觉得意外。这玉镯子是谢小米积累了千年修为的东西,那就是积累了千年的阳光。平时吸食阳光,都是自然之光,而这是千倍于自然的光,一时承受不了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也难怪刚才仿佛堕入深海之中,这玉镯子里蕴藏的能量就如大海一般无边无际。
姥爹决定再试试。他将血丝玉镯子举起来,再次对准阳光,然后将过滤的绿光有意识地对着自己的嘴巴。
很快,如同沉浸在深邃海底的感觉再次袭来,耳边的嗡嗡声又响起。
这次姥爹不急不躁,屏住了呼吸,然后嘴唇做轻微的吮吸动作,将海水慢慢吸入口中,咽进肚子里。这次的饱腹感比以往所有的都要强烈,并且更为舒坦惬意。
吮吸几次后,姥爹感觉忍不住要呼吸了,于是将玉镯子往下一收,让过路的绿光离开嘴唇。
周围的海水立即如退潮一般降下,姥爹重新回到了空气中。
姥爹以为自己又像上次那样能看到人身上的热气,可是不远处有农人扛着锄头经过的时候,姥爹并没有看到任何热气。
但是姥爹感觉到这个世界变了样,如同被洗刷过的雨后世界,清晰了许多。
姥爹刚要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看看自己的眼睛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这时候前面走来了一个人,隔老远那人就喊:“马秀才呀,你要救救我啊!我不想去地下陪他们哪!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姥爹一眼认出那人是洪家段的洪喜得。姥爹的父亲在世时,姥爹常跟着父亲去洪家段。那里有一个父亲的朋友。父亲带着粮兵托着粮食经过那里的时候总要歇一歇,跟朋友喝酒叙旧。姥爹便和洪家段的小孩子玩。
因此,姥爹认识洪家段大半的人。后来外公娶媳妇的时候就是姥爹怂恿娶了洪家段的人。由此,我后来也常跟着外公外婆去洪家段。
看洪喜得惊慌又恐惧的样子,姥爹还以为有谁要杀他。
因为世道越来越乱,恶人更加猖狂,杀人放火的事情并不少见。有正规军有杂牌军,有据山为王的土匪也有流窜的马匪,有仗势欺人的恶霸也有蛮不讲理的亡命之徒。人性本有善恶之分,世事太平,善人就多,世事纷乱,恶人就多。不过不管世事是太平还是纷乱,善人恶人都存在,只是或许是善被弘扬或者恶被释放罢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洪喜得嚎哭道,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刽子手拉上刑台砍头似的。
姥爹心想,如果他真的犯了错,要以命偿命的话,恐怕自己也无法救他,倘若是无赖之徒威胁他,自己能尽力多少就尽力多少。
姥爹心里刚这么思忖呢,洪喜得的身后就追了一群人出来!
那群人个个怒目张舌,面目可憎。他们穿的衣服却让人诧异,有的穿前清的衣服,有的穿更远朝代的衣服,服装杂乱。这群人中有男有女,这更让姥爹诧异。追杀闹打多是男人,为什么这其中还会混杂女人呢?何况里面有几个女人长相俊俏,美人胚子!他们手里拿着的追打洪喜得的东西也各式各样。如果是追打别人,手里拿的应该是刀剑棍棒才是,倘若手边没有刀剑棍棒,也应该顺手拿石头哪怕是扫帚鸡毛掸子也对。
可他们手里拿的是铜锣铜钹鼓杖之类的东西。
姥爹心叫不妙,没想到那些人追他追到这里来了。
“快跑!快跑!”姥爹朝他喊道,生怕他被那群匪夷所思的人追上后被活活打死。
姥爹这一叫喊,洪喜得倒愣住了。
他站住了,看着姥爹,喃喃道:“马秀才,你叫我快跑干什么?”
姥爹说:“我看他们追你追得紧啊!”话刚说完,姥爹往后一看,那群诡异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谁追我?”洪喜得回头去看。除了远处几个早起去水田放水的扛着锄头的农人,还有几头路边吃带着露水的水牛黄牛之外,再没有其他活物。
姥爹心想,莫非这玉镯子邪气太重,通过它吸食阳光之后会产生幻觉?于是,姥爹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叫我救你,难道不是因为有人要拿你性命吗?”
洪喜得脸上的犹疑立即消失,换上一副哭丧的表情,两腿往下弯,几乎要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