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菡开始不想直接求助邓嬷嬷,但邓嬷嬷心慈面善,为人信佛信因果,与林熙菡说了一翻,就猜出林熙菡是被强人拐卖。
大骂“作孽”,便说帮着她逃跑,林熙菡心里担忧邓嬷嬷,邓嬷嬷说,她一把老骨头了,没几日活头,见死不救,日后下了地府。
月初,卯时,林熙菡便趁着朝食时辰,混进了柴房,用锅灰抹黑了脸,穿上邓嬷嬷给的丫鬟衣服,跟着邓嬷嬷身后,低着头混出二门。
林熙菡出了二门,呼出一口气,提着心,出外门,外门例行查了一翻,期间外门小厮还和邓嬷嬷说笑两句,吓得林熙菡心都快掉了。
等出了环琅阁,林熙菡都不敢相信真的出了来,问了邓嬷嬷往东薛府的方向,林熙菡就一路往东跑。
跑了一段,林熙菡才发现不对劲,这往内城大道上跑,哪有越跑越荒凉的,林熙菡立即掉头往右手巷子里跑,东西两边果真家丁追了出来。
林熙菡心下了揣测,这邓嬷嬷该不会出了事了吧。
林熙菡跑了一段路,巷子竟然是个死巷子,林熙菡再也跑不动了,掏出怀里的纸包装石头往挂“王家”的牌子门缝塞了进去。
赶来的家丁,一句话也不说,就将林熙菡蒙晕,抗了回去。
“小丫头,能耐啊?能逃啊?还吐了药,装疯卖傻大半个月,拉拢人逃跑。”华妈妈坐着软绵雕花红木靠椅,抽着卷烟,旁边两丫鬟跪着捶腿,神情看不出喜乐。
林熙菡又羞又怒,自负聪明却被人愚弄。现下知道邓嬷嬷帮着自己逃跑其实就是给自己下了套,怕是自己折腾了一个月的套话,攀附,打探,到设计逃跑,不过是场猫捉老鼠的好戏,试探自己身份。
林熙菡片刻平复心情,暗叹,莫把别人当痴人,世间最痴莫过于己。
“安大小姐,进了环琅阁就乖乖听话,莫说你只是小小海商家的小姐,就是薛总督家的小姐,环琅阁也不怕这个事儿。”华妈妈吸了口卷烟,火星子在光影下忽明忽暗。
安大小姐,林熙菡微讶,安家是胶州本地有名的海商,素有“金墙银瓦珍珠塔”、“海龙王”美称,难不成,那两位与薛娇般灌了药的有位便是玲珑多智的安大小姐,安若素。
林熙菡心下揣测,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华妈妈神色。
“安大小姐想来也是聪慧的,我华嬷嬷虽是贪财也不是狼心狗肺的,说起来我与安家老爷还有三分交情,若是往常,我送安大小姐家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只不过如今……”华妈妈吐了两口云烟,烟味了熏得捶腿小丫鬟眼眶发红。
林熙菡不理华妈妈表情,心里暗嘲,面上却淡。
华妈妈又吸了几口烟,喝了半盏浓茶,才把吞吐了半天的话说完,“只不过如今,便是送你家去,安家也没法子安置你了。”
华妈妈看林熙菡面容平静,听到安家事儿也不急,安家到底是大户,养的姐儿也是沉稳性子。
“想必这几日,你也打听到些消息,胶州城破,倭寇洗劫了几家大户,其中海商安家、知州林家、参将周家更是灭了门。我便是送你家去,估门寡女,无异于送了你性命,我与安家老爷有几分交情,留你在我这儿便是保了你性命……”